一切都是为了支线任务。
默念了三遍这句话,晏栖硬着头皮没动,墨徊没让他离开,他大着胆子将这视为默许他留下的信号,往前走了两步,画架上即将完成的大型画作也顺势闯入他视野。
墨徊画的是窗景。
难怪书柜后有一扇这么大的窗户,原来是为了作画。
晏栖看见了墨徊笔下的画,很漂亮也很完美,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墨徊画的是画,也只是画,而不是景。
他觉得……这幅画没有生命。
晏栖被这个一闪而过的猜想惊到了,他怎么会觉得一幅画该有生命力?
画室里很安静,只有画笔搅动颜料、落到画布上的细微摩擦声。
“你喜欢这幅画吗?”墨徊忽地停笔,侧身望他。
“啊?”猝不及防被问到的晏栖面上浮出明显的慌乱,下意识看了眼画,用力点头。
墨徊冷冷看着他,唇微微抿紧了。
“你不喜欢。”
过于笃定的语气让晏栖觉得心慌意乱,“我没有……我只是觉得,花应该是白色的。”他的目光落到古堡外围的蔷薇丛上,脑子飞速转动着,找了个自认为挑不出错出的回答。
“所以你不喜欢它。”
墨徊直截了当地下了定论。
他似乎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看也没看一眼即将完成的精美画作,吩咐画室外的佣人将身后的画拿去烧了。
晏栖愕然抬头,张了张嘴,小声否认了画家的结论,“没必要这么做,我真的挺喜欢这幅画的……”
墨徊垂眸,浓密的眼睫盖住了冰霜似的瞳仁,模样透着说不出的沉寂和悲悯。
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垂眸,看向祂消失殆尽的信仰。
——既然是不被喜欢的东西,便没有存在的必要。
“我不喜欢勉强。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会有你喜欢的画的。”
晏栖没听懂这番话,无措地目送画家转身。
颀长的背影透着说不出的偏执。
晏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用这个词去形容画家。
他回头,发现佣人已经打开了小露台的门,准备将这副颜料都未干的画投进火盆中。
“就这样烧掉不会觉得很可惜吗?”晏栖喃喃道。
“墨先生经常这样做,如果有不满意的画他会当场让我们烧掉,您无需担心,这并不是冲着您发的脾气。”佣人温声解释道。
“不满意的画作唯一的下场只有被销毁。”
橙红的火光在盆中熊熊燃了起来,火蛇把米白的画布一点点吞噬,如同一条真正的毒蛇分食落入陷阱的猎物。
透过扭曲的空间,晏栖看到不远处的墙角处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他的思绪顿时被吸引,最后看了眼火,飞快踏出画室。
“项启明?”刚进来时玩家都有自我介绍过,晏栖不确定地喊了声,害怕认错人。
偷偷摸摸的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做出了防御的姿势,看清身后人时又不自觉卸下了防备。
“你是……晏栖?”项启明眼里有惊喜,“你怎么在这?”
“我刚才在楼上看见你了。”晏栖开门见山地挑明了来意,上个副本吃亏就吃亏在没有队友的帮助,个人能找到的线索太少了,收效远不如团队合作。“你有什么发现吗?我可以和你交换线索。”他补充道:“不会让你吃亏的。”
项启明一愣,“被你看见了啊。”他挠挠头,“行啊,你先说你的线索,我的是则报纸。”
他从外套口袋露出了报纸陈旧的一角。
“现有的23个人当中有个人已经死了,昨天晚上就死在了我的门前,凶手不确定,但墙上的照片没少,我问过佣人了,今早除我之外去餐厅的共有22个人。”
“也就是说,死去的那个人又出现在了我们之中。”
晏栖朝项启明摊开白嫩嫩的掌心,“我的说完了,你的呢。”
晏栖心里小小地捏了把汗,昨天那么大的呼救声都没人出门,很可能是针对他来的,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看别的玩家的反应。
项启明面色严肃道:“我知道了。”
晏栖心一松,接过那则皱巴巴的报纸。
第一次交换线索就成功了,他忍不住在心内小小地雀跃。
项启明道:“上面的所有新闻我都背下来了,东西可以直接给你。”他顿了顿,看着眼前青年白生生的小脸,忍不住提醒道:“你最好别把这东西给别人,有的玩家知道之后会刻意引诱你触犯npc的规则,以此来摸索那些隐藏的死亡规律。”
晏栖没说话,脑子里却立刻浮现了李什的身影,心头一阵后怕。
上个副本如果不是他花言巧语骗过了npc,可能就没有这个副本了。
“谢谢。”他朝项启明礼貌道。
出于谨慎,回到房间后晏栖才打开换来的线索。
【是十年前的报纸。】看了眼年份,晏栖在心里道。
系统道:【报纸会有一则最大的新闻作为头条。】
晏栖乖乖翻到封面,从头开始读了一遍,得到了两条他觉得有用的线索:
第一条:‘连环杀人犯又作奇案’。
第二条:‘灭门惨案中离奇失踪的大儿子’。
报纸太短了,有用的线索只有这么多。
晏栖不死心地把报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有些苦恼地垂下脸。上个副本的关键线索藏在了被锁住的楼顶,这个副本的关键线索……难道在画室?
不,还有可能是画家的房间。
晏栖的目光落到复古的床头柜边,忽然意识到他住的这间房间还没找过,立马起身翻找起来。
半小时后,一无所获的晏栖有些恼怒地将目光移到了床边的画像上。他的房间干净得过分,不同寻常地似乎只有这两幅画,一幅中小型画作是挂在床边的月下玫瑰,一幅大型画作是
落日。
难道线索藏在这些随处可见的画里?
晏栖盯着墙上的月下玫瑰,不确定道:【系统先生,之前画上的玫瑰是有掉花瓣的吗?】
桌面和窗棂出现了几片椭圆的小型花瓣,那捧白玫瑰看上去像是不小心被匆忙而过的人碰掉了花瓣。
是他记错了吗?
还是这幅画变了?
晏栖心下一紧,葱白的指尖扶住棕木画框,将这幅画小心取了下来,一张纸片从画框后轻飘飘地落了下来,晏栖定睛一看,发现这是张被裁剪过的报纸,标题是“奇闻!顶级豪门奔赴千里收养孤儿()”。
报纸剪掉了配图最关键的部分,晏栖只能看见一双模糊的眼,直面镜头,透过薄薄的纸张都能感受出的沉稳和平静。
管家说过他的雇主不是墨徊,难道……这个被收养的孤儿是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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