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禁将郑斯澜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只见年轻人虽然衣着简单,却长得标致而干净,放在俊男美女众多的娱乐圈也算出挑。
落座后没多久,菜式一一上足,四人边吃边聊。
夫妻二人一开始好奇地对郑斯澜问东问西,但知道他既不是科班出身,也没有过得去的代表作,完全是乏善可陈的演艺界小透明之后,便渐渐失去兴趣。剩下的大多数时候都是殷盛和导演编剧在交谈,而郑斯澜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三位大佬聊到的内容,无非是关于电视剧筹备进展的诸多问题,如选景、选角、剧本调整等。
“主角配角们的第一轮试镜已经开始,暂时圈定了部分人选……”
单导话音刚落,殷盛放下酒杯,状似无意地问:“单导,苏老师,你们觉得斯澜适合哪个角色?”
郑斯澜突然听到殷盛开口聊到他,登时整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
不过,单匀裁迟迟没有出声。他作为一名大导演,其实一点也不愿意投资方干涉选角,尽管这是业内常态。殷盛是出了名的不像其他投资人那样喜欢跨专业指手画脚,能给予创作团队最大的自由发挥空间,所以,单匀裁很庆幸能有此番合作。然而现在,殷总特地请他们出来吃饭,出口征询,肯定不是想把人塞进来演个只有几个镜头的小配角那么简单。
可是,多镜头多台词的主要角色,单匀裁向来严格把关,一定要选出最符合自己心意且有演技的演员才行。他对拍戏工作是认真到上头的,绝不允许有演员拖累作品,甚至曾因此得罪投资人,导致项目被迫搁置。
那个项目,作为妻子的苏翎虽然没有参与,却也知道得一清二楚,那带资进组的小明星架子极大不说,还毫无演技,连台词都不背,只会念数字,在片场被她丈夫一顿臭骂之后,当即找后台告状,甚至狗仗人势闹罢演,并且要求导演道歉,偏偏单匀裁这人脾性大得很,拒不低头,于是金主临时撤资,害得剧组所有人的心血付诸东流。
惨痛的教训仍然历历在目,而眼前的金主比当初那位更加财大气粗,苏翎不希望丈夫太坚持原则而得罪人家,便端详着郑斯澜姣好的素颜,说道:“郑先生年轻帅气,气度非凡,形象颇佳,扮演三皇子楚麟这种天潢贵胄挺合适的。而且,他的基本上都是文戏,演起来相对轻松。”
单匀裁听妻子说完,仍然没有出声,但不情愿是挂在脸上的,因为他连男二号都不愿意给人定下。
“如果,”殷盛却悠悠问道:“我想让他出演男一号燕清商呢?”
郑斯澜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对面夫妇二人,同样如此。
第17章 色令智昏
精致高档的包厢里一时陷入了安静,好一会儿,单导才收起不可思议的神情,用大嗓门干脆利落地说道:“这不合适!”
“单导,”殷盛语气很好,问道:“哪里不合适?”
“殷总,你是个实在人,我不怕冒犯,跟你说实在话。”单匀裁平生最讨厌那类要啥没啥,光想靠着潜规则企图上位的小明星。男一号戏份那么重,怎么能由一个只有脸长得好看的花瓶来演?这是他真正的心里话,自然不敢当着殷盛的面说。他压下不满的情绪,解释道:“郑先生饰演燕清商,除了外形还算过关,一点都不合适。刚才他说了,他不仅没有武术功底,连舞蹈基础也没有,而剧中男主有很多打戏、骑马戏,他演起来会十分吃力。二是,郑先生的性子看起来比较沉静斯文,和男一反差太大,他很难演好。你知道的,不少明星能凭借一个角色突然火起来,除去演技一流的缘故,基本上是因为他们刚好遇到了与自身气质完美契合,可谓天造地设一般的角色。所以,你让郑先生演三皇子,还行,但燕清商,绝对不行!”
郑斯澜听得面露惭愧之色,他不得不承认,单匀裁说的有几分道理。
“单导,选角一事,正因为我尊重你的想法,才有今日的见面。”殷盛缓慢而坚定道:“不过,我还是很认可让斯澜饰演男主。上一部我投资的网剧,他刚好在里面,他的每一个表演片段,我都让剪辑剪好发给我亲自看过。我不敢保证他最适合,但我相信,以他的演技和努力能胜任。他是一颗明珠,如今光泽未现,给他机会,磨去尘垢,必定可以熠熠生辉。”
郑斯澜听得心跳如擂鼓,既震惊又感动。他的震惊不仅仅在于殷盛居然让他饰演男主,更意外于对方对他的这等高度评价。他的感动则是对方竟然如此关注他,如此信任他!
单匀裁却是满脸挂着不理解,甚至明晃晃地昭示着:殷总你简直是情人眼里出老戏骨,色令智昏!
苏翎见丈夫面色黑沉,忙在桌子底下碰了他的手提醒。殷总出巨额资金投拍,万一他突然变卦,他们去哪里找这么大方的投资人筹措资金?别看单匀裁是什么名导,但拍戏烧钱,到底要仰人鼻息。何况,《燕歌行》的版权都被人家重金买下了。
单匀裁暗叹一口气,活了四十多年,到了这岁数,他懂得妥协的道理,不得不退让一步,对着年纪比自己小上一轮却大腿极粗的人说道:“殷总,我身为导演,一贯对演员有要求,这也是为了作品负责。毕竟,拍戏不是儿戏。如果郑先生连骑马都不会,怎么能演好一个横刀立马的将军呢?”
殷盛目光掠过一脸紧张激动却又强行压抑的郑斯澜,最后定定望着单匀裁,声音沉稳地说道:“单导,我不会让你为难。我不是那种为了开后门,罔顾片子质量的投资人。这样吧,如果斯澜能在半个月内学好骑马,达到你的要求,这个男一号就直接给他。如果他不行,别说是你,我也不会好意思把他塞到剧组里。”
饭局散后,郑斯澜跟着殷盛回到车后座,犹豫了半晌,才呐呐开口:“殷先生,您那么信任我的吗?”
殷盛转过头望着他,眉头一挑,“怎么,怕吃苦?”
“当然不怕!”郑斯澜的回答斩钉截铁。
“不怕就好,”殷盛轻轻一笑,“我都夸下海口了,你要是不行,我的脸可得丢到太平洋去。”
郑斯澜跟着笑了笑,想起对方说他是蒙尘明珠的话,心头一暖,忍不住问道:“殷先生,你对单导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单导是一位好导演,极为看重作品,对选角很是执着,我不能逼他太紧,总要给他一些理由作为台阶。至于究竟该得什么评价,得你自己凭实力争取,知道吗?”
“嗯!殷先生,谢谢您!”
“不用谢我,你救了david一命,这是我们家对你的补偿。给你男主戏份,本来就不单是我的主意,也是david父母的决定。”
尽管殷盛说得漫不经心,郑斯澜心里依旧感动得无以复加,决定要好好努力,为演好角色做准备,方不辜负人家的一番心意。
·
s市距离h市很近的西郊一带,有一家出名的马术俱乐部。马术俱乐部的老板是殷盛的熟人,殷盛一个电话打过去就安排好了一切,让郑斯澜第二天一早可以直接过去训练。
空地上,郑斯澜生平第一次上马。他死死抓着缰绳,双腿夹紧,佝偻着背,浑身僵硬,坐了快半个小时,还一动也不敢动。
温教练头一回见到学员这么胆小怕高还来学骑马的,但人家毕竟是老板亲自交代的贵客,便耐心地说道:“郑先生,没事的,它很温驯,你只要掌握好技巧,就不会摔下来。”
但是,知道道理是一回事,做到却是另一回事,郑斯澜咽了口唾沫,整个身子仍然犹如绷紧的弦,一点都不能放松。
“郑先生,我们得让马儿走起来了。你不要紧张,不然的话,马也会紧张的。你起步的时候,身体稍微往前,跟马同时倾斜一点,等它起步,你自然会回来。来,试一下。”
“嗯。”郑斯澜声音微弱地应着,但胯下大马抬起蹄子一动,背上稍稍一颠,他不由“啊”的一声叫出来,双腿立即抖若筛糠,脸色发青,慌得什么都忘了。
“对……对不起……”
“没事,你慢慢适应。”
温教练的安慰让郑斯澜当即从被吓到的恍惚中清醒过来,若在平时,他可以慢慢地学,可是,殷先生是和单导打了赌的。十五天的时间,看似不短,然而,要获得单导的认可,他不仅要学会娴熟地驾驭马儿,还得拿着剑等武器自如地做出动作才行,照他这样的速度,三个十五天恐怕都不够!
郑斯澜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看着地面离自己很远,还是心有余悸,但来都来了,学是学定了,这么怯懦可不行!他望向附近骑着马儿跑起来的其他学员,更是心想:别人都学得会,怎么可能他就学不会?他不信这个理儿!镇定了心神,他请温教练将要点重新讲一遍,便再一次尝试起来。
一天四个鞍时练下来,郑斯澜总算有了一些进步,至少稍微克服了骑在马上的恐惧心理,忍着腰酸背痛被殷盛的司机接回家。晚上,殷盛问他学得怎么样,他佯作轻松地回了句“还好”,便草草吃饭早早睡觉。
第二天的学习里,他终于能接受马跑起来,还学会了勒马。当他结束训练,谢过教练,换好衣服的时候,这才发现殷盛竟然站在马栏旁和马术俱乐部老板聊着天。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