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能心软......要离开只能趁现在了......若她醒了定不会轻易放我走......什么海龙什么赛莲的......这些都与我无关......我还不是结心者......还能离开......
说到底,我和雀儿喜一点关係也没有,我们不是情人,连闺蜜都称不上。
我们只是「室友」。
心一横,我伸手转开门把——
门打开了,抬起的脚却彷彿有千斤重,迟迟无法跨出。
动啊,苹柔。走出这扇门,打电话给父母说要放弃,办好休学手续,买张回伦敦的机票,很快就能结束了,有什么好犹豫的。
只要走出这扇门,我再也不用承担学业竞争,学校恶劣的风气都将与我无关,往后我不需要活在他人的打量眼光中,我执着的舞台,早就已经拋下我了,我又何必自取其辱死活赖着,像个卑微的贱奴,攀在舞台边缘死活不肯离开。
没什么好羞耻的,我早该在截肢时就放弃了。这又没有什么,是迫于无奈才退出,不是我不肯再战。
走啊苹柔,离开这里。
当初不听劝阻执意要再考一间音乐学校,本就是我的任性,我现在不是逃避,而是终于认清现实。
我已经玩完了,放弃音乐吧,找回属于自己的生活,不要再被音乐的执念绑住。
努力过了。
已经够了。
别再战了。
只要逃回伦敦,回到父母的温暖怀抱中,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我还年轻现在反悔还不迟,我可以拥抱全新的人生,一个没有音乐的人生。
这样就够了,让一切结束就行了。
可是......
可是为什么......
我就是跨不出这一步?
明明只要逃跑就好了,我所执着的所有东西,全都是让我不幸福的源头,高度竞争的音乐界,追求比完美还要更完美,从孩童时就把自己拴在琴房中没日没夜的练琴,唯一见到外界光辉的时刻,只有被眾人打分数的舞台。
没有可以诉苦的朋友,身边所有人都得视为敌人,唯二爱我的父母,远在海的另一端,想听他们的声音还得跨越时差。
如果逃离了叶迦娣,我还拥有什么?
每天练钢琴十二小时以上,练到手指头裂开,鲜血留在键盘上形成陈旧污渍,只学一样比不过别人,央求父母再让我加学大提琴。为了音乐,我把我的青春赌上了。班上同学邀我去酒吧,我拒绝了,因为要练琴;从小认识的好友约我去逛街,我也拒绝了,因为我还有很多不足之处,得把握时间练琴。
朋友渐渐不再邀我,人际越来越疏远,兴趣话题不再有交集,我越来越抗拒与人交流。
我不再和朋友出去玩,见到人群的场合只剩下舞台,打开衣橱,里面全部都是为舞台而买的小礼服和正式宴会穿的正装,短裤、迷你裙、牛仔裤、潮流帽、运动鞋......等,属于我那年纪少女会喜欢的东西,我一样也没有。
没有其他兴趣,没有喜爱的电影明星,没有看过时下卡通,没有和同儕一起在夏令营创造回忆。
我把自己最精华的青春岁月献给了音乐,吸进肺腑的每一口氧气都只是为了音乐舞台而活。如果放弃了音乐,我还剩下什么?
压垮这一切的最后一根稻草,雀儿喜,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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