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人群拥杂,进入暑假,这座城市的游客也多了起来。
细白手臂,修长颈线,细挑轻盈的身姿,天然吸引视线。
她往哪里站,哪里就是风景。
动荡车厢,两人站在贯通道处,中间隔了一点距离。
到某个景点站,上来一批被晒得冒汗的游客,偶尔从不同方向飘来几句方言,听不太懂,但很有地方韵味。
人越挤越多,空间也就越来越密,车厢钻过不同轨道,光源亮暗不定。
有打瞌睡差点坐过站的,猛地被广播叫醒,站起来就往外面冲,过程中不小心撞到沈含晶,绊得她打了个趔趄。
那人慌声道歉,而见她站不稳,徐知凛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扶。
惯性使然,她也结结实实撞进他怀里。
潮湿的柑橘调,好像还带一点丁子香。
是她常用的洗发水味道。
膝盖碰膝盖,她就这样停在他怀里,而他浑身僵硬。
稍一低头,是她清晰的锁骨线条,背心边缘被挤得敞开,烫得人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知凛。”高高低低的人声里,好像听到她在喊他。
她在笑,一双手穿绕到他的腰背:“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喉头干燥,他紧张地回答:“我也是。”而且很早就开始。
她仰头看他:“但我们还小,等毕业了再说,好吗?”
高中毕业还是大学毕业?他想问,但还是点点头:“我听你的。”
说完这句,右手被她牵住,慢慢放到她腰后最细的那段。
接着她笑起来,眼帘微微颤悸,有一种难以复刻的美,以及易碎的脆弱。
面对初恋,满心都是呵护,甚至根植到骨子里,以至于后来所见,他难以接受。
暑假过后,杨琳父母离婚的消息传来。
因为两家有些交情,所以,事情经过徐知凛也听了个大概。
出轨移情,屡见不鲜的原因,只是听说离婚的原因,是被女儿杨琳撞个正着。
为此,杨琳休学小半年。
后来圣诞,他们一群人去城东的房子里庆祝。
同学朋友,现场一度吵得话都听不清。
徐知凛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因为沈含晶在,也就跟了过来。
当然他更不喜欢的,是她跟在江宝琪旁边,不声不响,当个透明人。
但她好像从来不在意,甚至习惯被当作别人的影子,更习惯被所有人忽略,领边缘人物的角色。
一场仪式后,徐知凛正闲站着,他那不着调的表哥忽然浑身紧绷,且略带防备地往圣诞树上靠,神经兮兮的。
往前看,见是沈含晶来了。
“我来收宝琪的礼物。”她穿杏色毛线裙,站在大面积的圣诞红中,像玫瑰地里的一捧雪。
接递礼物间,她的指腹在徐知凛手心逗留,悄悄挠了两下。
也因为这个,招来江廷奇怪的打量:“你发烧了?耳朵怎么这么红?”
“温度太高。”徐知凛走去拿了支冰水,试图压一压那股燥劲,视线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跟过去。
江廷移过来,忽然促狭地问了句:“你不会是……对杨琳有意思吧?”
徐知凛愣了下,这才发现沈含晶旁边站着个杨琳,而且杨琳抓着她的手臂,看似亲昵,实际力度不大友善。
过不多久,两人消失在客厅。
他担心,跟着找了过去,果然在泳池的角落看到她被杨琳堵住,一幅找麻烦的架势。
见杨琳气势汹汹,徐知凛正要过去,却听沈含晶轻飘飘一句话,问得杨琳两眼圆瞪。
户外够静,隔得也不算远,那句话清清楚楚送进耳朵里,沈含晶先是问杨琳,亲眼看见自己父亲搂其它女人,是不是很难受。
接着她再问,被自己父亲打一巴掌,感觉如何。
月光下,杨琳脸上浮现羞辱的神色,骂了句什么就要挥手,却反被推得一个踉跄。
四下寂寂,只听到沈含晶轻蔑的嘲弄:“是我故意的又怎么样?杨琳,也怪你蠢,你活该。”
对峙结束得很快,她走出角落,树影底下忽然站住脚,接着视线一偏,望向徐知凛。
猝不及防间,徐知凛对上那双漆黑的眼,还有那幅没有波动的神情,半点没有被撞破的惊讶,更和刚才调皮挠他的模样判若两人。
四目交错,过后,她抬脚就走。
那天晚上,徐知凛失眠了。
翻来覆去,满脑子是她跟杨琳的对峙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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