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一下警惕:“什么杨琳?我不认识!”
徐知凛没再问。
有人敲门他让进,但当人提着现金箱进来时,他抬头看一眼:“拿走,不用了。”
“诶?怎么不用了?我的钱啊!”到嘴的鸭子要飞,陈启急得都站起来了。
徐知凛问他:“一句不答就想拿钱,你看我有这么好说话?或者你直接去找杨琳,看她会不会给你另外想办法。”
“我……钱钱钱,我要钱,我说我说。”陈启连忙妥协:“我现在就说!”
徐知凛点点头:“还是刚才的问题,杨琳怎么找到你的,问过你什么,又告诉过你什么,说吧。”
现金箱被放在茶几上,拿箱子的也坐下来。
那人是徐知凛司机,高高壮壮在沙发上,跟江廷左右夹着陈启,差点让陈启缩成一条线,声音都有点虚:“那个姓杨的小姐,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找到我……”
按陈启的话,不知道杨琳通过什么渠道找的他,但见面就问是不是沈含晶的爸,接着,又把沈含晶现在的情况都跟他说了一遍。
比如被谁收养,什么经济情况,现在又跟谁在一起,钱财上的那点诱惑,扯得不能再清楚。
听完过程,徐知凛看一眼江廷。
江廷别过脸,不大自然地搔搔鼻背。
办公室一下安静,陈启眼睛盯着钱箱,舔舔干巴的嘴皮:“老板,我真的都说清楚了,昨天,昨天那都是太激动的么,那都误会来的。这几天我也想清楚了,闺女平平安安的,又找了你这么个好姑爷,只要以后你对她好,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这么多年,医院还有没有催过你还钱?”徐知凛忽然问。
“什么医院?我没欠过谁钱!”陈启否认得很快,像对欠钱这样的字眼很应激。
摘下眼镜,徐知凛从沙发上坐起来:“当年跟你在一起的女人,她病了以后你送的医院,后来知道是癌症,你就跑掉了。”说着,又抽了张纸巾慢慢擦着鼻垫:“就诊档案上的联系人,你自己登记过,忘性这么大?”
陈启脸一臊,嗓子卡半天,局促地摸着膝盖:“没有跑,我真是找钱去了……白血病啊,还是急性的,听说要人命贼快,我想多搞点钱救她妈妈么,就跟老乡跑货车去了,你说大老远的,闺女那么小,跟着我也不方便……”
听他还一口一个闺女,徐知凛戴好眼镜,回办公桌拿到烟盒,抖出烟点上。
火星吹亮,深闷之后,他吐出一口烟:“生而不养,当年你从医院跑掉,就可以追究你遗弃罪。”
“遗弃罪知道什么后果吗?要坐牢的。”江廷在一边补充。
陈启这种人,半个文盲加法盲,一听坐牢就有点怂,眉毛快成倒八字,半点没了昨天的刁劲:“几位老板,我没跑,真没跑……”
“别担心,你坐不成牢。”徐知凛端着烟灰缸,磕掉一点烟灰:“你和她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慌什么?”
“唉?”一惊一乍,陈启差点弹起来:“这可不兴乱说,什么没血缘关系?她就是我亲闺女!”
徐知凛笑了笑:“你有无精症,怎么生孩子?”
遽然间,陈启眼睛瞪大。
靠着办公桌,徐知凛好整以暇地欣赏陈启一幅惊吓样,过会,眼底流露一点闲散的笑:“你是惠北人?这些年一直在外面,连家里老人过世都不敢回去,有原因的吧?”
空气仿佛冻住,陈启还没回神,又听徐知凛说:“零几年你就在老家输了不少钱,到现在过了十多年,那点赌债应该越摞越高了?因为这个,所以一直不敢回去?”
“没有!什么赌债,没有的事!”陈启嘴都白了,矢口否认。
否认的下一秒,江廷碰碰他,手机上几个名字伸到他眼底,全是姓陈的,同村同姓。
“看清楚了,都是你债主。”江廷翻给他看:“之前不追债是你穷,但如果知道你现在手里有钱呢?猜猜这些人会不会来找你?”
陈启彻底蒙了:“你们调查过我?”
不对,就这么几天,怎么调查到的?
没耐心跟他多待,徐知凛抽出一张银行卡,放在钱箱上面:“加上这里,是你要的数。”又控了控烟灰:“当然,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我可以给你,也可以给别人。”
看陈启茫然,江廷问:“不知道什么意思?”
确实,陈启不懂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有钱人,有的是办法把你这种杂碎踩一辈子。”江廷又拿出手机,指了指一串电话号码:“钱拿着,你去哪里都可以,但以后不要在申市出现,要不然,就把你这班债主也请来做客。”
正常人怕无赖,而无赖,怕真正的恶人。
口水咽两道,陈启抬起头,看徐知凛手里半截烟,徐徐吞吐。
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人长得端端正正,怎么看都是文质彬彬的,哪知道一句带一句,跟阎罗一样恐吓他。
刚才有那么几个瞬间,陈启甚至觉得自己今天白跑一趟了,但没想到,居然还是有钱拿。
意识到这一点,陈启唯唯诺诺,屁股都快坐不住:“知道了知道了,我今天就走,真的,今天就走。”
被高高低低吓过一圈,陈启拎着钱,腿都有点软。
司机膀子大,一下就把他提起来,吓得他哆哆嗦嗦,两只手抱紧钱箱:“老板,徐总,我可以自己走。”
“怕什么,有人帮忙,你钱能拿能更安全。”说完,徐知凛看了眼司机。
司机会意,半勒半带的,立马把人给弄走了。
江廷站门口看了会儿,转身回到办公室。
这什么破事,他到冰箱拿瓶饮料:“杨琳什么时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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