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导。”
带着显而易见的愠怒,江斯年冲进了试镜的房间。
然后他就看到他的江太太面色惊惶地扑到了他的怀里。
带着全然的依赖。
似乎是因为看到了江斯年,刚刚还能支撑她故作镇定的力气在这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薄薄的眼皮洇出一圈红,下唇也被她咬出浅浅的牙印。
看上去可怜极了。
这一刻, 江斯年的心仿佛被丢到了滚烫的岩浆中。
被撕扯,被侵袭。
他明明知道黎严不可控,可他还是让他们单独相处了。
是他给了黎严伤害林星津的机会。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江斯年的脸沉得更厉害了。
如果不是因为林星津需要他, 就连江斯年自己都不确定,他当时究竟会不会对黎严动手。
林星津紧紧地抱着江斯年, 力道大得似乎要他的黑色衬衫撕裂。
鼻尖处充斥着让她心安的木质香调。
清冽淡雅的气息,强势而充满占有欲地将她紧紧包裹起来。
那晚的大雨和血色渐渐消退,窗外温暖的阳光重新降临。
树影在墙上映出斑驳的痕迹, 风轻拂,光影也跟着一晃一晃地浮动……
分明再寻常不过的场景,落入林星津的眼中,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无法从那晚的梦魇中走出来, 可江斯年用他的身体, 用他的气息, 用他所有的一切,为她筑起了一道高墙,将那些企图吞噬她,毁掉她的负面情绪尽数拦截在外。
林星津越发用力地抱住江斯年。
她想,命运终究还是垂怜她的。
江斯年只当她是吓着了。
骨节分明的大掌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用最温柔的语调安抚着她,“别怕乖乖,我在呢。”
黎严面色灰败地看着在他面前相拥的两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
跟魔怔了似的。
跟沈晨闹掰的这些年里,他时常会梦到她。
梦中的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沈晨和林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每当午夜梦回时,虽然心头总是萦绕着巨大的失落,可黎严还能安慰自己,至少沈晨是幸福的。
对他来说,只要沈晨过得幸福就够了。
黎严从来没想过,也不敢去想,他那么那么喜欢的人居然很早之前就已经去世了。
对于沈晨的死因,江斯年含糊其辞。
可即使江斯年不说,黎严就猜不到了吗?
总归跟林缜有关系。
他调查过,林缜现在的妻子是他之前的秘书。
讽刺的是,沈晨去世的同年,他就迫不及待地跟这位新欢领了证,甚至还立马有了新的孩子。
毋庸置疑,林缜出轨了。
于是多年的梦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黎严无数次梦到沈晨倒在血泊之中,满脸血泪的向自己求救。他想要冲过去,可脚下却如同生了根,寸步难行,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晨在血泊中痛苦挣扎,最终没了声息。
很多个晚上,黎严根本不敢闭上眼睛。
当初沈晨走得决绝,他也跟赌气似的,愣是这么多年都没有主动跟她联系过一次,冷硬地做到了对沈晨不闻不问。
黎严时常在想,如果当初他能再努力一把,沈晨也许就不会跟林缜走了。
又或者,如果他不这么意气用事,不断绝跟沈晨的联系,说不定就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异样,及时将她从这段痛苦的婚姻中拯救出来……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无穷无尽的“懊悔”。
他总以为这辈子肯定还会有机会再跟沈晨相见。
却从来没想过,两人闹得不欢而散的那一次竟然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这让黎严怎么接受得了!
—
黎严知道自己吓到林星津了。
他口口声声说着林星津是最无辜的,可当他看到与林缜有几分相似的林星津时,他到底还是迁怒了这个无辜的孩子。
清醒过来的黎严不住地在心里唾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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