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对他们开口,“不过你们运气好, 我的老板目前需要一批员工干活, 如果你们同意从此为我们老板工作,我就可以将你们从奴隶营地当中救出去。”
树灵领袖名叫那美亚,相比起其他树灵或是惊惶、或是不安的眼神, 她的神情看起来镇定自若, “你也是人类, 却想要我们相信你, 凭什么?”
“好问题。”在他们的注视下, 这个眉眼冷峻的高大男子缓缓开口, “奴隶营地的土地干旱贫瘠,几乎没有任何营养, 你们的根系缩在这里,跟生活在下水道里的鱼也没分别了吧!哦, 我忘了,反正你们的身份是奴隶, 奴隶不需要尊严这种东西。”
树灵们怒目而视, 气得发抖, 却无力反驳, 其中一个树灵实在气不过想要冲上来教训萨尔,然而刚刚移动了几步,就被沉重地锁链绊倒,哗啦一下摔在地上。
萨尔见状啧了一声,看着他们的目光里有种居高临下的傲慢,“连根基都要被人刨光了,还有心思谈条件,也许神明在创造你们的时候,忘了给你们装个脑子。搞清楚,我不是在请求你们。”
那美亚听着这名人类冷嘲热讽的声音,身上的枝叶都在愤怒地颤抖,但她攥紧了拳头,将一切怒火都藏进血肉里,她压下族人的愤怒和恐惧,扬起头颅询问他,“那是个什么地方?”
萨尔微微翘起嘴角,“自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
但是树灵们从人类身上学到的教训,就是好事不会从天而降。这个能悄无声息进入奴隶营的男人,也许是要将他们送去另一个地狱。他们怀疑一旦惹怒对方,就会被他连根拔起。
就在气氛陷入僵局之时,一道柔和的女声由远及近,“萨尔,老板说过,对待未来的同事要客气一点。”
树灵们抬头望去,齐齐怔了一下,那是一个非常美貌的人类女性,头发甚至比树灵的还要浓密,更难得的是,她身上有一股非常温柔的力量,让他们立即想起了森林中和煦又湿润的风。
“我叫迟小真。”女人走上前道:“我们是奇幻乐园的员工,按照乐园老板的吩咐来这里招聘员工。萨尔的脾气就是这样惹人讨厌,我代他向你们道歉。”
萨尔当即瞪了她一眼,然而迟小真并没有理他。
见到迟小真,树灵们的神态缓和了一些,因为在树灵们的印象当中,人类女性不会用那种恶心的淫邪目光看着他们。
“萨尔没有与你们说清楚。我的老板开了一家供人游玩的乐园,现在儿童游乐区需要不少员工,经过我们的考察,树灵是最合适的选择,如果你们同意,乐园会为你们提供营养丰富的土地,不会以铁索束缚你们,你们的日常工作就是照顾、陪伴儿童玩耍。”
这个世界没有乐园这种东西,因为在听见“供人游玩”几个字时,树灵们集体想到了那种污秽龌龊的妓馆、斗兽场等场所,脸色齐刷刷变了,这跟他们现在的处境有什么不同,但是在听见后面的话后,他们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误会了什么,眼神逐渐由愤怒转为疑惑。
那美亚的目光在萨尔和迟小真身上停留了片刻,语调透露出嘲讽,“人类是如何对待我们的,你们心知肚明,难道不怕我们将儿童当做人质?”
迟小真笑容温柔,“树灵是喜好和平的物种,况且,我想身为树灵的领袖,您应当已经看出来了我们身上没有沾上任何树灵的血。”
不错,这一点,才是那美亚愿意与他们对话的真正原因,树灵虽然武力弱小,但身为奇异种族,他们自有天赋的超凡力量,任何一个杀害、虐待过树灵的人,身上都会沾上树灵的标记,而这种标记只有身为领袖的那美亚才能看见。
“我们保证你们需要招待的客人不会有任何一个伤害过树灵,我们也可以给予你们平等和尊重,这一点能落到实际的契约上。我们今晚会再来,时间不多,还请您慎重考虑。请相信我,无论哪里,都比这里更好。”
话音落下,这一男一女就在树灵们惊诧的目光当中化作一抹流光消失不见。
确定他们已经消失后,那美亚身边一个树灵说道:“族长,要答应他们吗?他们看起来很厉害。”
那美亚没有说话,目光落到已经孕育出果子的几名族人身上,树灵落到这种境地,当然不会想要孕育后代,这几个果子,是卑鄙的人类强行为他们授粉后留下的。此时那几颗果子已经接近成熟,果皮上有了几条微不可见的裂纹,时机一到,新的族人就会扒开果皮钻出来。
那美亚道:“那个男性人类,说的是真的。”
树灵们虽然沦落成了奴隶,但从来没有就此屈服的想法,在这种几乎绝境的道路上,他们依然将根系深深扎入地底,不停地往远处延伸,那美亚身为最强大的树灵,她的根系最多最复杂,已经伸到了奴隶营地之外,探知到了异族学校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植物,地底下植物的根系多到数不清,人类轻视他们,却不知道连路边的一株杂草都可以成为他们的眼线。
得到族长的肯定,树灵们顿时陷入焦灼之中,怀孕的树灵更是爱怜地抚摸着身上的果子,眼神中充满痛苦。
“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提前摘下这颗果子。”树灵的身体可以变成奴隶,决不允许心灵也奴化。
***
时间转瞬即逝,奴隶营地也陷入了黑沉的夜色当中,只有巡逻的守卫还提着火把来回走动。
雷蒙结束一天的巡逻回到营房里,一眼就看见桌子上压着一张纸,这在他出门前是没有的。
雷蒙还以为是哪位前来拜访的同僚留下的,漫不经心地拿起来扫了一眼,目光顿时凝固。
雷蒙,好久不见,今晚我们来玩个刺激的游戏,炸营地怎么样?——萨尔。
看见落款那个熟悉的名字,雷蒙瞪大眼睛,他立刻拿起武器冲出去,可是周围看守的士兵都说并没有任何人出入过他的房间。
这段时间以来,雷蒙只要一想起这个骗子就恨得跺脚,现在怎么可能放过机会。他立刻组织士兵四处排查,却什么也没有找到,反而弄得所有人都筋疲力尽,抱怨四起。
可恶,难道我又被那个骗子骗了?
正当雷蒙这么想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轻佻地响起,“我的好朋友雷蒙,好久不见。”
雷蒙一下炸了,谁是他的好朋友!
他立刻扭身,果然看见萨尔从阴影当中走出。
“卑鄙的骗子,你还敢出现?”
萨尔看起来相当疑惑,“什么骗子?我哪里骗了你吗?如果你是说觐见女王的事情,我很无奈,当时有更重要的事情就先走了。我想你应当不至于为了这件小事生气。”
“小事?”雷蒙刷一下拔出了刀对准他,嘲讽道:“教堂被异端安排了火药,你却骗我那是你的超凡能力,你这个该死的小贼,我今天一定……”
雷蒙还没说完,萨尔就一摆手打断了他,他慵懒的语调似乎有一股奇异的力量,能让人不由自主就去倾听,“谁告诉你,我是在骗你?”然后,他就在雷蒙瞪大的双眼,张口吐出一个字,“砰!”
下一刻,轰隆一声爆响,围住奴隶营地的石墙被炸出了一个口子,爆炸的余光点燃了附近的营房,火光在漆黑的夜里亮得像太阳。
雷蒙吃了一惊,但由于前车之鉴,他还不敢相信,“这不可能,你一定是提前埋了火药。”
“是吗?”萨尔再度开口:“砰。”
这一次,炸掉的是雷蒙之前的房间,在雷蒙瞪大的眼睛中,萨尔就像是个一个顽劣的孩童,连续一串砰砰砰吐出的同时,奴隶营地的围墙接二连三响起恐怖的爆炸声,火光从四面八方亮起,所有士兵都惊恐地起来,毕竟他们只是普通人,根本无法对付这么强大的超凡者,更糟糕的是,随着营地的围墙被炸出豁口,无数奴隶躁动起来,正接二连三地挣脱出来企图逃出去。
就在奴隶营地陷入一片混乱之时,迟小真来到了树灵们面前,“决定好了?”
事情这么凑巧,那美亚立刻将营地的混乱跟他们联系起来,她道:“我们答应,不过有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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