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0 章 21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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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李长仪说的话,长得好看也免不了这个吓人的结果:“这能怪我?我本来想去跟阿姊打招呼的,结果被太子阿兄抢先了,那我就自然只能先在远处看了。”

“……但就算是他们要谈公事,你也大可不必躲起来。”李旭轮腹诽。

他随即正色问道:“那现在他们谈完了,你怎么不赶紧追上去?”

李长仪犹豫了一下,这才降低了音量答道:“还不是因为我在想,和阿姊搭话的时候第一句该当说些什么……”

“你犹豫这个干嘛?”李旭轮觉得自己但凡不是个瞎子的话就不会看不出来,阿姊对小妹的态度明显要比对他好得多,并不仅仅是因妹妹刚出生时候的新奇,才有那样一番表现。

既然如此,太平有什么好纠结的。

但他下一刻便听到太平说道:“因为我想跟着阿姊去濮阳办事,但是我怕被阿姊拒绝。”

李旭轮卡壳:“……”

那这个……这个是该好好商榷一下。

确实与寻常的姐妹往来不大一样。

李旭轮也觉得,七岁的太平想要跟着自己十七岁的姐姐出去疏浚河道、救助灾民,听上去多少有点让人担心。

只是还没等他想出个从旁劝谏阻止的办法,眼见小妹因此面有委屈之色,李旭轮想都不想地觉得,自己这个做兄长的该当说几句话:“拒绝怕什么!”

见太平殷切朝他看来,他越发笃定地开口解释:“你知道吗?当年我快要出生的时候,阿姊前往蜀中为阿娘请来孙神医,是直接不告而别的,还有,阿姊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我才只有四岁,但我记得她也是偷偷跑的。她若是真不同意你跟上,你直接来上一出先斩后奏就是了。”

太平公主掰着手指算了算李旭轮和李清月之间的年龄差,得出了阿姊干过五岁出门跑路的结论,当即大喜,自觉自己的年龄已然满足了条件:“那之前怎么没人跟我说起这些。”

李旭轮沉默了一瞬,答道:“大概是因为……阿姊在宫中积威甚重,没人有这个胆子说起她早年间的经历吧。”

说出去多不像话啊,官居正二品的上柱国、大将军小时候居然这么不成熟稳重。

虽然说前者该当表彰一番孝心,后者反而促成了高丽灭国的奇功,但这个当先一步的偷跑总是实打实的,也难免容易因为她后来的成就,在长安城中带起一些奇怪的风气。

等等!一想到姐姐的威风,李旭轮又忽然意识到,他教唆李长仪向着阿姊学习,很可能是他在今年做出的一个最为错误的决定。

就算此刻李清月已在与李弘告辞后离开了此地,李旭轮也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他连忙改口劝道:“小妹,要不你还是别这么干了,要是真想出宫的话,我也可以带着你去的。”

李长仪狐疑:“你也能当上九河使(),去开河道、设良田、赈济灾民?”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李旭轮除了单于大都护之外,还遥领洛州牧的位置,然而此次洛阳赈灾,李旭轮可没有亲自前去,而是由太子前往的。

她这话问出,也果然迎来了李旭轮相当老实的摇头否认。

太平将手一摊:“那不就得了?我是想去看看阿姊是如何办事的,又不只是想要看看宫外是什么样子。”

说得好像她没去看过一样。

阿姊连突厥人跳舞都让她看了,自然不会将她拘束在宫中。

李旭轮大觉不妙,脑子转得也比寻常时候更快,连忙说道:“可你别忘了,阿姊当年能往外跑,那是因为她身边有能保护于她的侍卫,现在还已成了我李唐的一方战将,你身边又没有这样的得力下属,怎能胡乱行事!”

“怕什么,你借我几个不就行了?”太平想都不想地接道。

她伸手拽了拽的李旭轮的衣服,满脸笑容中竟已有了一番威胁的气场:“阿兄,我也不要你多给我什么人,只要你让人把我安全送到阿姊出行的仪仗行李之中就行了,出发之前,你就将人给撤回去。若不然,我就直接自己偷跑,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就说都是你教唆的。”

这番话真是让李旭轮好生欲哭无泪。

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当说,都怪阿姊对太平的纵容,才让她养成了这等霸道异常的性格,还是该当说,都怪他自己看起来太好欺负,还过于心直口快。

偏偏太平还在这里很有小大人风范地安慰他:“哎,你放心吧,我既不走到蜀中这么远,又不打算像是阿姊一样直接跑到战场上去。等到阿姊见到我这个表现的时候,说不定还会觉得……”

她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这个叫做姐妹心意相通、办事默契。”

“……你认真的吗?”李旭轮吐槽。

这个默契和心意相通,从某种意义上也是够让人头疼的。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只要太平以后还想要让他帮忙,总得为他保守秘密,那么到时候头疼也只是姐姐头疼,这个小拖油瓶也是姐姐带着,关他什么事。

不错,就是这样!

……

自走马楼领了坐骑出宫的李清月还不知道,她的光辉历史已经被人告密到了太平面前,而后被某个格外崇拜姐姐又口是心非的小家伙预备来上一出效仿。

而且她还并不只打算自己一个人效仿,还打算带上她的伴读上官婉儿一起,来上一出协同“作战”。

和李弘分开之后,李清月便已将对方彻底抛在了脑后,转而思忖起了重开王莽河开垦良田的计划。

其间以工代赈的粮食,一部分来自大河沿岸各州还未用尽的府库存粮,另外的一部分恐怕要从其他地方调拨。

历数去年到今年遭灾的各地,恐怕还能供给上这部分粮草的,便只有汉中了。

自武思元任职梁州刺史以来,上报于长安的基

() 本都是好消息。唐璿为他在此地打下的根基,在武思元的手中发扬继承了下来,又因汉水灌溉汉中沿岸,并未过分受到旱灾的影响,在今年应当还有一笔为数不少的府库存粮。

此前这部分粮食还未决定到底是供给益州还是关中,如今倒是还有第三个去处。

直接令商队的人将其先送往洛阳,后往东运到濮阳便是。

这个问题暂时有了应对之策,需要解决的便是前往濮阳的帮手问题了。

这重开黄河故道,意在迁移与巩固愿意接受官方贷款度过灾情的百姓,还能借此缓解关中的人口压力,那么负责户籍登记、指导耕作以及经济管控的人才便少不了。

除却从辽东与四海行会中调拨人手外,为她提供了这个计划来源的人也得带上。

但当李清月策马抵达行会驻地的时候,却被恰好在门口的韦淳告知,许穆言并不在此地,而是回去了许敬宗的府上。

“您不在此地等她吗?她说……”韦淳忽然中断了话茬,觉得自己若是直接将许穆言走前说的“吵完了架就回来”说出来,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不必了,”李清月朝着她回以一笑,“我本也有些事要与许相说。”

许敬宗虽已退休,但陛下诏令让他担任特进,俸禄如旧,以许相称呼于他倒也不算错。

他也还是天皇天后面前的红人,时常有人登门拜谒,实在得算是长安城中的要害人物。

不过今日,许府上的气氛多少有些不太寻常。

许敬宗气得拎着那根拐杖就想往前头那人的身上揍,然而对方长居岭南,可没少锻炼身手。

何况这两人一个是已到致仕年龄的长者,一个则是还差两年才到四旬,怎么看都在体力上有着天大的区别。

躲过了这一下的许穆言甚至很有一番气定神闲的模样,朗声回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朝堂上之前还有人参你一本,说你私德不修,弃长子于荒徼,嫁少女于夷落,到时候等你两腿一蹬,我看他们会给你定出个什么谥号来。”

许敬宗气得胡子一个哆嗦。

许穆言可不给他一点反应的机会:“哦,你还能指望你的好孙子,但你先把他爹给流放了,又因为他不得你宠妾喜欢,把他也给流放了一次,现在好赖是给人召了回来,还给安排了一个太子东宫舍人的位置,结果你不给他好好规划仕途也就算了,还动辄自己懒得动笔,就让人给你润笔,说出去都不像样。”

许敬宗大怒:“哪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

许穆言又避开了两步:“我这话说的是事实,你生什么气,七十岁的人了,气过头了就不容易治了。我也不想担这个把父亲气死的罪名。何况我此次回京,可没少给你带礼物。”

“我就是想跟你说,你之前选择支持皇后的时候挺聪明,现在怎么就不知道将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呢?你不会真的觉得,太子的表现完美无缺吧?”

这话一出,许敬宗的动作忽然一顿。

许穆

言的下一句话已到了他的耳边:“我也不要你非要将我和你那好孙子放在一个水平上对待,就想请你做一件事——”

见许敬宗何止是顿住了动作,面色也和缓了不少,许穆言确认,自己这个父亲乃是官场上的老狐狸,有些话并不需要她非要掰扯得清清楚楚,才能跟对方讲明白。

她叹了口气,总算认真了起来:“倘若安定公主真能举荐我为官,你能不能帮我一把?”

这话她说得不似先前嬉皮笑脸,也正是她今日登门来的头号要务。

在安定公主采纳了她的建议后,她便已盘算起了这件事。

许穆言倒不怕安定公主会觉得她不值得这样的嘉奖,但她数次往来长安,已隐约窥见了几分公主与太子不睦的征兆,又看到前朝女官数量就算有天后临朝也始终增长得格外缓慢,可见此事与天后、公主执掌大权的难易程度仍不相同。

既然如此,安定公主已有善缘在前,就由她这边来主动一些也无妨。

反正,她既已窥见了这个有别于此前的机遇,便绝不想只做个能被父亲随意指派嫁出去的恩州刺史夫人。

这个时候,便该当由这个亏欠于她的父亲帮点小忙了吧。

许敬宗虽已致仕,但他并未彻底远离朝堂。在英国公李勣过世之后,更是只剩下了他享有这样的殊荣,能够乘坐小车或者轿子入宫。

许穆言不难看出,他说出的话分量必定不小,所以这忙他肯定帮得上。

就权看——他这个聪明人的决定了。

“你帮不帮,说句话吧。”

许敬宗直视着女儿这双精明异常的眼睛,方才还因她那番不给面子的言论而生出的怒火,又随着她那句很有商业头脑的鸡蛋分装之言,慢慢平息了下来。

他必须承认,无论是许穆言那句对于身后之名的估计,还是对他许家日后局面的揣度,都直接击中了他的要害。

也让他在这一刻,下意识地将眼前的女儿与当年刚刚启程出嫁之时对比。

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在朝堂之上因选对了门路步步高升,光是任职右相就有将近十年,而他的这个女儿,因岭南冯氏的特殊背景,好像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伸手将拐杖一抛,丢在了远处的地上,像是因为方才的那番追赶跑得有些累了,干脆在院中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朝着许穆言说道:“我们两个谈谈。”

……

当李清月在下人的领路之下踏入许府的时候,就见这父女二人坐在厅堂之上,面色稍有几分奇怪,似乎是临时摆出了这么一个接见客人的样子。

想到她来时看到院中丢在地上的拐杖,和挨了两下的庭中小树,李清月觉得自己可能能对此地的情形做出个猜测了。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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