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同学试探的八卦,他顿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当然知道对方问出这个问题究竟是想满足什么样的窥视欲,但他根本没心情去应付。
秦厌抬眸瞥了那个同学一眼,眉眼冷淡,“没什么事。”
没等对方回应,他大步向前走去,将同学的嘀咕和好奇的眼神尽数抛在身后。
他还是去晚了。
秦厌找遍了整个小钟楼,没有在任何一个教室或杂物间看到阮甜,但他心里不妙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路过小钟楼二楼的女厕所时,他听见了阮甜的哭声。
门是从外面锁着的。
“你别进来!”阮甜隔着门板啜泣,在无数次的迟疑和难以启齿后,断断续续地说,“陈婉她们把我的裙子撕坏了……”
她又哭了。
秦厌心底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
“林州。”他一字一顿,仿佛每个字都浸着怒意,即使阮甜隔着门板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感受到他话语中那股如同猛兽连肉带骨嚼碎猎物的凶戾。他很轻地笑了一下,毫无笑意,“他就是这么保护你的。”
门板后,阮甜的哭声停滞了一瞬。
“秦厌,”她轻轻地说,“你别这么说……这不是他想的。”
秦厌猛地侧身,一拳无比用力砸在门板边的墙上。
“你总是帮他说话。”他低声说,几乎像是某种危险的大型凶兽在低吼,“明明小时候我们说好了,长大后我来保护你的。”
他等了这么多年,记了这么多年,可阮甜却忘了。
又或者她没忘,但即使他双手捧着送到她眼前,她也不想要。
“秦厌。”阮甜很轻地叫他。
但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解释。
秦厌把手抵在墙边,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阮甜甚至都以为他离开了,微微惊慌地叫着他的名字,他才终于收回手,静静地站在门板前,声音如常,好像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我没有女生穿的衣服,我找个人送一套过来。”
“不要找我们班的。”阮甜像是松了一口气,忽然又略微惊慌地说,“也不要是三班的。”
三班是林州的班级。
今天这事源头就是林州,她都被人锁在洗手间里了还不愿意告诉他!
秦厌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复生的怒火,尽量平静地陈述,“我知道,我会找个可靠的人来的,你放心。”
可靠的人,他又认识什么能在这件事上提供帮助的可靠的人?
几乎无需思索,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已浮现在他脑海中。
闻盈。
她既是知情者,也绝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以她沉静妥帖的性格,甚至无需叮嘱也会很自觉体贴地守口如瓶。她也绝不是那种会把别人的不幸遭遇当作猎奇的人,就算以后她和阮甜在校园里见面,也绝不会做出任何让阮甜联想到不好的回忆的行为。
当然是闻盈,也只能是她。
秦厌顿了一下,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输入了“闻盈”两个字。
空白。
秦厌愣住了。
他怔怔地盯着空白的搜索结果,好像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但他很快想起来了。
他并没有和闻盈交换过联系方式,他的通讯录里从来没有这个名字。
哦,这才对。
他有点忡怔地记起,他和闻盈其实一点也不熟。
这个发现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
既然他和闻盈这样不熟悉,甚至连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他究竟为什么会在第一时间想到她的名字,为什么这么信任她的性格和人品,又怎么会这样轻率而笃定地将她定为“可靠”?
其实他们真的一点都不熟。
秦厌越发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们互相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平时也不见面,更不聊天,偶尔在校园里遇见,也只不过是彼此客气地点点头。闻盈在他生活里最大的存在感,或许也就是同学间流传的八卦,是男生闲谈时的隐约兴奋和挤眉弄眼,是时不时张贴在公告栏的奖项……
但没有任何一样是直接的交流,他就像任何一个普通校友一样偶尔地关注她,从旁人的只言片语和远远的观察里拼凑出她的模样。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就这么以为他们关系还算可以。在意识到他们的生疏之前,秦厌承认自己甚至或多或少把她当成了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同学,甚至是朋友。所以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起她的名字。
这样轻易,这样笃定。
秦厌抬手,用力在太阳穴附近缓缓揉动,他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可能也是网上常说的那种“普通又自信”,否则怎么会有这种错得离谱的认知?
闻盈既不是他的朋友,也不是他的跟班,不可能任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很可能并不想过多掺和这件事,他的求助也许会让她感到不耐烦和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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