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想笑。
第一次见他对女孩子这么上心。
上次这么说的人还是阮甜。
似乎每个知道她和秦厌在一起的人都在努力向她证明她对秦厌更重要,每个人都默认她会对秦厌和阮甜的过去如鲠在喉。
他们“善解人意”地为她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不需要的,她想。
在过去很多个不眠的夜晚里,她想过、哭过、怅然若失地诘问过,直到她终于明白她并不真的需要一个答案,她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再去追究答案。
说实话,她也早已不那么想知道了。
谁又该证明给谁看呢?
秦夫人或许是真的对闻盈挺满意,又或者只是对除了阮甜之外的女孩子满意。
“我很欣赏闻小姐这样稳重大方的女孩子。”秦夫人在拍卖间隙闲聊般微笑,“想做出点事业的人是不能脾气太软的,说实话,我不太能和这样的女孩子合得来。”
闻盈很浅地笑了一下,没有搭话。
柔和的灯光照在她身上,把她眉眼都绘就温柔。她很安静地坐在那里,像是横亘着一个看不见的世界。
她安静地听秦夫人从艺术展品漫谈到燃烧岁月,在浮华和光影里扮演最佳听众。
“……秦厌和我、和他爸爸的关系一直不太好,也怪我们在他小时候没能做一对好家长。”秦夫人半真半假地吐露,“现在他长大了,性子也倔,不愿意进秦氏集团,和你一起创业了,我和他爸爸都有点遗憾,但看到你们现在做出成绩,也为你们骄傲。”
秦夫人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闻盈的反应,然而当她隐晦的目光逡巡过闻盈秀美光洁的面庞,头顶吊灯垂落下的光与影是唯一的痕迹。
“但为人父母终究有点遗憾,希望孩子能和自己亲近。秦厌现在除非逢年过节,很少回家,和我们也不怎么联系,特别是和他爸爸闹得很僵。”秦夫人缓缓地说,“我和他爸爸只有他一个儿子,秦氏集团以后总归是要交到他手里的。”
“秦厌很重视你的想法,所以我想,如果时机合适,请闻小姐劝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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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厌在会场外面等她。
他今天穿得有点正式,似乎正好和她相配,人影来来往往,他就像磁石一样,定定地站在那里,矜贵而冷淡,引来层出叠见的回顾。
他很平静地朝秦夫人打了招呼,目光便漫长地牵连在闻盈身上,唇边流露出一点笑影。
闻盈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隐约觉得旁边好像有什么动静,然而当她看过去,只能看见有人放下举起的手机,匆匆地走远。
她微微皱眉。
秦厌和秦夫人的关系如他们所陈述的那样冷淡,客套简短的寒暄后就是干脆的道别,谁也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
直到坐进车里,秦厌偏过头看她,“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闻盈回过神。
秦厌很专注地凝视她,像细密的溪水淌过每一道沟壑一样,他幽沉的目光淌过闻盈眉眼的每一点阴影,找寻可能存在的任意一点言不由衷。
“现在心情还好吗?”他问。
闻盈很浅地笑了一下。
“还可以吧。”她轻声说。
秦厌幽黑的眼瞳注视了她一会儿。
“那正好。”他说,忽然回过头,漫不经心地扶着方向盘,稳稳地开出停车场,迎着a市渐晚的暮色,驶向遥远绚烂的落日余晖。
闻盈终于看他。
她微讶,“去哪?”
车窗微微降下一点缝隙,冷冽但清爽的风悄悄钻进安静的车厢,在动荡里喧嚣,把她的疑问朦胧地打散,细碎地传到他耳边。
秦厌勾了勾唇角。
“去了你就知道。”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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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a市浸在喧闹的浮华里,望不见尽头的车流在无数急待归家人的烦躁中汇成嘈杂的旋律,像拙劣的小提琴手拉扯着脑后神经,让人频频蹙眉,只想逃离。
“到了。”秦厌带她从商业中心到城市另一头的码头。
夜色笼罩着宽阔的街道,绚烂的灯光在远近错落地明灭,远远嗡鸣的汽笛声、三两零星的车喇叭,在沙沙的风声和淡淡潮湿的空气里融入静谧。
闻盈和他并肩穿过人影零星的梁桥。
“怎么想到来这里?”她安静地走了一会儿,他们在朦胧的路灯下留下两个簇拥在一起的影子,她问他,在微冷的夜风里像半化的雪。
秦厌很轻地笑了一声。
“别急。”他说,在老街尽头的小酒馆前停下脚步。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串钥匙,在闻盈微微瞪大眼睛的注视里挑出一把,解下挂在门上的锁,轻轻往里一推。
黯淡的路灯斜斜地从半开的门里潜入,探寻一个幽黑而静谧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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