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是哪几个州县发现格尔察踪迹的?”
南境王随口报了几个地名。
太子略一沉吟:“瞧着似是要往北来。”
“对。”南境王肯定道,“虽然他一会儿东边冒出来,一会儿又去西边的,但看他的总体动向,是往北来无疑。我这几日已经知会了盛京周边的几个县,叫他们加强守备,一旦察觉到格尔察的动向,立刻将其抓捕。”
“坐以待毙总归不是上策。”太子蹙着眉,若有所思,“还是得想个办法引他出来,不能总是被他牵着走。”
南境王气闷道:“谁知道那贼小子盘桓在咱们这里是打着什么注意。若不是南越议和的使臣已经离开,说不准能在他们身上做做文章。”
“他逃出来,无非是为了积蓄力量东山再起。南越的使臣多为文臣,于他没有什么用处,否则他不会放任使臣平安离开。”
南境王不解:“他如今孤家寡人的,能在咱们这儿取得什么助力?”
太子回忆起去岁被他抓捕后自尽的南越探子,语调微沉:“倘若,有人和他勾结呢?”
南境王目光一凛:“通敌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既然下决心做了,那人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太子沉吟道,“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把格尔察揪出来。等抓到了他,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话是这么说,但偌大的疆域,想要抓到一个有心躲避之人,和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
太子和南境王齐齐陷入沉思。
洛之蘅舀了碗汤,看着他们两人神情严肃,想了想道:“京中不是还留了几个南越人?”
太子面露了然,南境王却仍是一头雾水:“那几个南越人能有什么用处?”
洛之蘅道:“他们留下,不是为了找到已故南越王女的孩子吗?”
南境王似有所悟:“你是说,可以用那个孩子引蛇出洞?”
“对。”洛之蘅点点头,条分缕析地道,“格尔察若了东山再起,为求正统,定然容不下这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若当真打算来盛京,或许是盛京中当真有人胆大妄为,可盛京也是最先能得到那位继承人消息的地方。他潜藏在盛京周围,能够第一时间除掉心腹大患。届时南越王位无人能继,南越定会重新陷入动乱。只要局势一乱,他的机会不就来了?”
“话是这么说,”南境王仍然忧心忡忡,“但那个孩子的消息至今仍然没有线索。”
洛之蘅高深莫测地笑笑:“这就要看阿兄了。”
南境王狐疑地看过去:“你已经有消息了?”
“没有。”太子言笑晏晏,心领神会地道,“但可以有。”
*
膳后,太子和南境王在书房中谈了许久,初步敲定了“引蛇出洞”的框架。
洛之蘅提着盏灯笼,送太子出府。
夜色宁静。府中下人看到两人相携而行,不约而同地绕开,没有上前打扰。
洛之蘅于是毫无顾忌地问:“盛京中,当真有人通敌吗?”
太子没有明确回答,只是问她:“你还记得,我去岁因何去南境吗?”见洛之蘅回忆起来,接着道,“南越接壤我朝,有心探听我朝的消息,投放探子并不奇怪,但从不敢将手伸向盛京。”
洛之蘅点头,毕竟盛京是一朝中心,向来是防守最为严密之地。
太子道:“当时我和外祖怀疑过或是盛京出了问题,但久查无果。也想过从探子身上入手,但那探子在重重防守之下还是自戕而死。无奈之下,我才故意演了出戏,又由外祖多番活动,才得以借着‘反省’的名头去往南境,暗中查探。后来平川事起,盛京也再未出现过差错,我便搁下了疑虑。”
顿了顿,太子沉声道:“但如今格尔察明明事败,却还是千万百计地想要往北边来,让我不得不重新拾起怀疑。”
洛之蘅沉默了会儿,老气横秋地感叹:“多事之秋。”
太子好笑道:“如今说这些都是猜测,具体如何,还是要等抓到格尔察才能下定论。”又叮嘱道,“你近些时日出门要谨慎些,带好侍卫,千万小心。”
“我明白,”洛之蘅点头道,“阿兄只管安心抓人。”
太子笑笑。
说话间,走到府门口。
门将一开,一阵酒气顺风袭来,两人顿时一愣。
门外。
赵明彰下意识托了托趴在背上的人,尴尬地道:“林姑娘喝醉了,不想回家,我思来想去,只能将她送来这里。”
“快进来。”洛之蘅手忙脚乱地将人迎进来。
赵明彰顾及着林岁宜的名声不敢声张,如今再大张旗鼓地收拾客房难免容易走漏消息,洛之蘅干脆让赵明彰将人送到她房中。
林岁宜喝了酒,却不哭不闹,安静地趴在他背上,只有熏天的酒气昭示了她喝得有多放纵。
洛之蘅担忧道:“怎么会喝成这副模样?”
赵明彰也一无所知:“下午林姑娘派人来找我,说想出来走走,但又不想惊动林大人,让我想想办法。结果我一将她带出来,她便径直去了酒馆。问她是不是有烦心事,她也不肯说,只一个劲儿地喝酒,拦也拦不住。”
洛之蘅叹了声气:“只能等她醒来再说。”
将林岁宜安置好,洛之蘅命半雪和平夏分别去准备热水和醒酒汤,然后对着太子和赵明彰道:“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回吧。”
赵明彰担忧地看了眼内间,却也知道留在此处不合礼数,于是朝洛之蘅作揖道:“待她转好,还请三嫂派人知会我一声。”
洛之蘅点头应下。
她忙着照料林岁宜,无暇再去送两人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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