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做容醉,是玄天凰族内唯一一位觉醒上古真火,修道数百年就及涅槃境巅峰,并有望在下一个百年内突破涅槃境,得道成神的容葳长老的女儿。
听起来很不错,是吗?
在信奉血脉传承的灵界,出身于拥有着神族血脉的玄天凰族,并有一位觉醒远古神血血脉的母亲,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地认为我会拥有顺风顺水的人生。
若我不是容醉,在茶楼听见说书人给我讲述这样一个故事,光是听见这个开头,我也会打心眼里羡慕这个好运的姑娘。
然而我的出生却是噩梦的开始。
我的诞生不仅害死了我的父母,将魔界和灵界原本剑拔弩张的局势搅成一滩浑水,引发两界长达数十年的交战。并且最让玄天凰族憎恶的是,作为容葳长老唯一的女儿,我身上还流淌着苍魔一族的血脉。
玄天凰是上古神族元凤的血脉,尤擅火系术法,以异火为尊,而苍魔血脉却诞生于与元凤水火不容的祖龙,他们擅长冰系术法,以霜雪为尊。
我是玄天凰族内唯一一位既能调动火元素,又能调动冰元素的族人。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我父亲的血脉同我的母亲一样强悍,因此这两股力量无时无刻不在我体内争夺着控制权。
我必须要分出足够多的精力去控制这两种元素的比例,以此避免火元素还未来得及燃烧就被冰元素稀释掉。
说句题外话,这也是单元素者在踏入求道境之前比多元素者更具有优势的原因。
若不能修出稳固且强大的神识,修道者很难仅凭自身的意愿仅仅调用空气里的一种元素。当然,如果修道者的可调用的多元素并非是相冲的元素,而是一些相辅相成的元素,比如木和火,他们也可能在步入求道境前表现出比单元素者更高的天赋。
玄天凰族的长老们在我成年之前仍然对我抱有期待。
毕竟玄天凰赖以为生的可不是简单的火系术法。
作为上古神族元凤的血脉,每位玄天凰族人在成年之际都会穿过由成千上万道异火组成的烈焰天山,最终由道心与血脉领悟出的独一无二的异火。
换而言之,玄天凰族坚信只要血脉的力量足够强大,哪怕是废物都有可能在烈焰天山里一举步入求道境,领悟唯有真神才有资格掌握的异火。
我的确在烈焰天山一举突破至求道境。
但令长老们失望的是,我领悟到的异火是一朵没有任何温度,且从未在异火榜上被记载的异火。
没有温度的火焰就像是没有牙齿和利爪的猛兽,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就在这时,烛照青龙一族族长的长子谢辞归提出要履行我们幼年订下的婚约。
谢辞归于我而言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我和他相识于年少,在数十年前昆仑山脉洛神峰峰顶的清央堂开放之时。
作为灵界为数不多可聚天地鸿蒙之气的宝地,清央堂开放时间不定,只根据记
载可估算出大致周期是五十年一轮,每次开放面向的修道者也多有不同。()
天地鸿蒙之气乃天地本源之气,鸿蒙之气的再生需要时间,经过神机鸟一族的推算之后,他们将清央堂开放周期分为大年和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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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年开放的清央堂其间蕴藏的天地鸿蒙之气虽不比大年纯粹,其间却蕴藏着天地道心,更适合求道境之下的弟子前往修炼,同天地叩问道心。
除去玄天凰族内定十位名额,还有名额三十面向灵界所有族群开放。
谢辞归作为烛照青龙族长之子,一贯被冠誉天才之名。听闻他只用了一日便成功聚灵,修道一年便踏入神魄境,十年迈入山海境,此番前来清央堂,正是为突破山海境,跨入求道境做准备。
烛照青龙一族擅木系术法与火系术法,谢辞归更是木火双修的佼佼者。
他在昆仑居住的院落同我相近,而昆仑山间野径交错,山脉此起彼伏,便是一些自小长在昆仑的族人也会因迷路误入法阵,因此我们总是一起结伴去往清央堂。
时间久了,我和谢辞归也渐渐熟络起来。
作为引路的报答,他会在闲暇时教我何为神识,如何增进神识,如何增强与火系元素的感应,又如何摒弃掉时时刻刻熄灭我手中火焰的冰系元素。
烛照青龙一族的族人多性情温和,与人交谈时总给人清风拂面的温润之感。谢辞归却同他的族人不同,他寡言少语,虽然生得一副如清风明月般清俊的样貌,却整日爱板着一张脸,皱眉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清央堂荟萃着灵界四海八方的天之骄子,不乏有渡海鲲鹏一族长老的幼子,相思鸾一族众星捧月的小公主,神机鸟一族神女亲选的下任小神女。
他们或因着谢辞归的身份,或因着他在这一届清央堂内深厚的实力同他搭话,却总是堪堪聊了个开头,就在令人尴尬的冷场里草草结束。
但不用为此担心。
天才并不缺少朋友。
没有人会介意他们的孤僻和冷傲,反而会因为他们稍稍松动的眉眼备受鼓舞,锲而不舍地与他修筑友谊的桥梁。
而我不一样。
灵界大多人憎恶我,憎恶我出生引发的战争,憎恶我致使我母亲的陨落,更憎恶我因血脉而得到的种种特权。
清央堂为期三个月的问道结束,谢辞归成功迈入求道境,他并没有急着启程返回青簧,而是决定留在昆仑三年潜心修炼,以稳固道心。
万年以来,在清央堂的弟子数不胜数,却仅有十人在堂内踏入求道境,而每位在清央堂踏入求道境之人都能修至涅槃境。
因为在清央堂求道,是以天命入道。
在清央堂入道的十人之间,亦有我的母亲。
在打坐练功闲暇之余,我问过谢辞归他在清央堂求得的道是什么。
他总是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我并不气馁。我知道潜心修道者大多并不喜欢大张旗鼓地宣扬所修之道,唯有旁人从他生平窥见并揣测一二,著书立说,才
() 知世间道有欢喜道,合欢道,般若道,明镜道。
有一次,他许是被我问恼了,反问道:“那你呢?”
“你追寻的道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对于才迈入神魄境的我太过遥远,即使我煞有介事地同旁人谈论我的道,他们也只会将我当成茶余饭后的玩笑。
求道之路如漫漫长夜,未看见曙光,就不必宣扬。
我沉默片刻,却还是答道:“我母亲的道。”
谢辞归眼底流露出错愕的神色。
我知道我给出了一个称得上糟糕的回答。
修道之人修道,可修世间千百种道,但最忌讳的便是不求自己的道,修他人的道。
或许他也在昆仑之内外也听说了许多关于我的流言,谢辞归很快就收起眼底的错愕,认真地说道:“你知道容葳长老的道是什么吗?”
我了解谢辞归,知道他并非是在讥讽我。
但我的确不知道我母亲的道,甚至自我有记忆开始,就从未亲眼见过母亲。
魔界认为我的母亲杀掉了我的父亲,灵界却认为是我的父亲杀掉了我的母亲。
没有人知道那时候到底发现了什么,因为最后他们只找到了我双亲的尸首,以及躺在我母亲怀里啼哭的我。
我有些恼怒谢辞归的逾矩,也羞恼于对他莫名的坦诚,颇为不耐烦又固执地答道:‘我一定会知道的。’
‘我是她的女儿,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好。’
谢辞归看着我一字一句说道:‘等你到了求道境,我们一起去寻容葳长老的道。’
‘这是我们的约定。’
三年很快过去。
谢辞归离开了昆仑。
偌大的昆仑,我又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这些年除去灵界与魔界的局势日渐焦灼,灵界之中的争斗也愈发激烈。
玄天凰族高踞得天独厚的昆仑山脉数万年,又有烈焰天山作为圣地,早就引发其他族群的不满。而上一辈中本该作为玄天凰话事人的容葳又因魔族陨落,又有两位涅槃境长老因寿数相继陨落,因此族内对我们这代小辈愈发给予厚望。
我和族中同辈一起进入弱水学宫,和灵界其他族群一起进修术法。
得益于谢辞归在昆仑那几年教授的功法,我终于学会了如何平衡体内的冰与火,如何用修炼神识压制冰元素以更好地使用火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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