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李常滨还没回来,许喃自己点了份晚餐。
外卖到时,许喃正在拖地。拉杆箱的轮子在室外滚过的缘故,把玄关到卧室这一路压出两道脏兮兮的印子。
许喃原本想要用湿巾擦,但蹲在地方擦了几下,还是决定去卫生间拿拖把。
她听着外卖员说到楼下了,让她开一下单元门。许喃在玄关的找了半天,没看到门禁锁的开关。
外卖员还有别的订单着急配送,催促她尽快。许喃没法,只能丢下拖把下楼自己去开。因为没家里钥匙,她虚掩着门,没敢关死。
搭电梯下去这一路,许喃一直不安地担心,自己只是下去一趟,不会突然来阵风把门给吹上了吧。
她应该没有这么倒霉。
但事实就是,几分钟后,许喃拎着外卖袋从电梯走出来。
不知谁家的小孩在楼道里跑来跑去,许喃眼看着小孩伸手把那扇被她虚掩着的门拍上。
许喃想制止都来不及。
“不要撞别人家的门,一会大哥哥要出来揍你了!”小孩母亲站在902室敞着的门口,训斥道,转头见杵在旁边的许喃,上下打量几眼,疑惑:“新搬来的?”
“这是我叔家。”许喃抱着侥幸心里过去拉了拉门,确确实实撞上了。
那阿姨见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率先闲扯:“今天风挺大啊,门都给刮上了。”
“……”
她下楼急,幸好还拿着手机。
等联系完李常滨,说明情况。
捣蛋的小孩已经被他妈扭着耳朵拽回了家里,隔着关死的房门,许喃听到她教小孩写作业的声音。
是道小学数学题,一桶油45块钱,超市折扣买二送一,问买三桶油需要多少钱。爸爸妈妈齐上阵,轮番被气地崩溃发飙。
许喃真想敲开门问问,这作业是非写不可吗?
过了会,外面下起了雨。
楼道里飘来饭香,辣椒炒肉。许喃垂手拎了拎自己的外卖,已经凉透。
期间那阿姨出门丢垃圾时见许喃还站在门口,过意不去给她拿了个马扎。
李衡从电梯出来往自家拐时,入眼是一个坐在马扎上耷拉着脑袋发呆的小姑娘。
许喃伸直腿,双脚并拢,盖在小腿肚中央的裙摆随着他动作晃啊晃。她赤脚踩着白色板鞋,脚跟圆润,脚踝纤细修长,肤白如雪。
她抓了抓小腿上被叮出的蚊子包,听到电梯到达,不抱希望地凭本能抬头,一张纯真恬静的小脸暴露在来人眼,不知是认出他还是被吓到,眼睛微微睁大。
李衡眼角是红的,高挺的鼻梁上斜着一道不知被什么刮出来的红色瘀痕,左边嘴角也有伤。
他冒雨回来的,拉高的连衣帽盖住一头蓬乱的发,撩起眼皮。
不知是暗夜还是衣服衬得,他脸是冷白色,眼睛明亮锐气。
许喃被那双冰冷又孤傲的眼神淡淡地一扫,寄人篱下的处境让她没底气地往后缩了缩。
下一秒,她踩在楼道中央的脚飞快地收回去,提着马扎站在一旁,把门锁让出来。
李衡过去开门,钥匙扣上挂着个旧旧的蜘蛛侠。他敞着门径自进去,换鞋时瞧见横躺在地板上的拖把,以及不知被人用什么方法在地上画出来的大花脸。
他扭头去找最有可能的罪魁祸首,身后空荡,眼再一抬,当事人仍拎着马扎杵在外面。
娇滴滴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把家给淹了便是好的。
“还得要人请?”男生的嗓音浸了雨水般,冷意刺骨。
许喃猛地回神,赶忙跟上,一只脚跨进门才想起来手里的东西,又折回去敲开02室的门:“谢谢阿姨,我家里回来人了……”
李衡自然不会站在玄关等她磨叽,从地上捞起拖把杆进了卫生间。过清水涮一遍,就着拖把桶的漏网把布条上的水挤干。
楼道里女孩软绵乖巧的说话声轻飘进来,李衡心里烦躁地烧起一股无名火。
许喃还完东西回来,轻手轻脚带上门,换回居家拖鞋。
李衡拎着拖把杆的大手青筋明显,拖把头在他手里格外听话,三两下把地拖完,没有留下许喃怎么拖都拖不干净的水痕。
许喃插不上话,等他从卫生间出来,小声说:“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男生掀起眼皮瞥她眼,冷漠答:“你知道就行。”
“……”
许喃还在想要不要自我介绍一下,结果李衡扭头进了西面的卧室,砰一下摔上门。
摔门声把许喃吓得一哆嗦,也把李衡自己震清醒了。
他皱眉扫了眼呼呼往屋里刮风的窗户,暗骂了句艹,几步过去,把窗户关上。
手机响了下,是李常滨发来的语音:“你回家了吧?见到小喃了吗?你把妹妹照顾好,别像小时候似的,带去河边玩,把她额头嗑了道口子。小丫头疼得满眼泪,还不敢承认是你带她去的。”
“你妹妹一个人在家害怕,你今晚就别出去野了,听见没?”
李常滨一连发来几条,前所未有的啰嗦,有一种李衡不答复他就不罢休的架势。
自打李常滨和卢婧离婚,家里只有父子俩生活,已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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