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烛 第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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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再次见到他,他不再是一身新郎官燕尾服的模样,一身休闲西装,内搭白体恤,面容干净俊朗,声音温和有礼,目光内敛温润,个性上与许清烛很互补,像是能宠着女儿的人,又加了些分。

另外女儿还悄悄地与她说过喜欢了这个人很久的话,俞月湘尊重女儿的选择,也相信女儿不会只是因为他好看才喜欢他,他身上一定有女儿值得喜欢的品质,便对这位女婿很友好。

俞月湘笑着接过礼品,对游熠说不要客气,热情地请人进来,给俩孩子递了拖鞋,一边对许清烛小声说:“你爸在最里面那个小客厅抽烟呢,带游熠过去,你好好说话,别气他。”

许清烛轻应了一声,带游熠去里面小客厅见父亲。

小客厅的落地窗旁,一位身材保持得非常好的男人正坐在一张厚重的黑色皮椅里抽雪茄。

他岔着腿,弓着腰,手肘撑在膝盖上,衬衫袖子挽着,抽雪茄的力气用得很大,两腮向里凹陷得很深,是一种心情非常不好紧眉锁眼的叹息姿势。

许清烛乖巧喊人,却是一声别别扭扭的话:“许先生,我带你女婿回来了。”

许闲阳气势很强,低头咬着雪茄,捏着雪茄的无名指上戴着只很大的印章戒指,他没立即抬头,定了五六秒才慢慢抬眼看过去。

许闲阳已习惯女儿这两年叫他许先生,脸色没什么变化,但听到阴阳怪气的“你女婿”三个字,他心里已经很不悦,再在对上游熠目光的瞬间,许闲阳绷紧了脸,隔着金丝边眼镜的敌意冷冽骤发。

而游熠目光不偏不躲,温和迎视。

许清烛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没当回事,笑着介绍两位互相认识,然后说:“熠熠,叫爸。”

许闲阳:“……”

游熠从容道:“爸,我们回来了。”

俞月湘跟过来看情况,正听到游熠喊的这一声爸,心里一咯噔,果见许闲阳脸上出现了被许清烛气得要死的表情。

俞月湘心知女儿这就是故意在惹怒她爸,连忙出声说:“好啦好啦,正好阿姨已经把饭做好了,俩孩子也饿了吧,快过来吃饭吧。”

有俞月湘打圆场,四人算是勉强坐到了一张桌上。

游熠刚才在见到许清烛母亲时,为婚礼上的事情郑重道了歉,这时见许清烛父亲,再次为婚礼上的事情道了歉。

许清烛父亲的心里着实有火,但情绪还算稳定,没有给游熠脸色看,对游熠点头说:“先吃饭。”

桌上有许清烛她爸下厨做的肉炒豆角丝,颜色很深,加了孜然和老抽,许清烛尝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笑着抬眼说谢谢许先生。

许闲阳脸色稍有缓和,知道她喜欢吃牛肉,夹了清淡的嫩牛肉到她碗里:“宝宝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他仔细看着女儿的面容,心疼说:“好像瘦了一点。”

许清烛摇头:“没瘦呀,熠熠厨艺很好的,他在家里都有给我做饭哄我吃,我也都有好好吃饭。”

许闲阳顿时沉下了脸,许清烛这是在跟他秀什么恩爱?

俞月湘紧忙继续打圆场,这顿饭吃得她最累。

许清烛吃饭不老实,桌下的脚一直在乱动,她脱了拖鞋,跷着二郎腿,时不时用穿着船袜的脚尖去戳他小腿,大拇趾在他小腿儿那一戳又一戳,边用眼神示意他给她夹菜。

游熠前两次躲开了,但她很来劲,来劲后用力戳他小腿,游熠一边回答许清烛爸妈的提问,一边表现出很宠她的样子给她夹菜,后来就没心思躲了。

许清烛爸妈倒是没有问出怀疑他们感情的问题,大多都是问游熠的工作怎样之类的。

许清烛她爸心里不满,有气,但作为长辈,也是有风度的,始终没有说出让女儿和游熠下不来台的话。

许清烛看她爸那样,觉得她爸还是不够酸不够生气,脚尖又戳了一下游熠的腿,她瞟了眼桌上的油焖虾,游熠会意,夹了虾来,为她剥壳,放到她碗里。

许清烛眯着眼睛对游熠撒娇笑:“谢谢宝贝。”

这一句谢谢宝贝话音落,俞月湘明显感觉到身边许清烛她爸呼吸一停,然后深呼吸。

游熠终究全程都没有叫许清烛宝贝,但他声音温和,情绪稳定,应对自如,举止得体,对许清烛也很体贴与耐心,这反而更让许清烛她爸感觉糟心,那种当小祖宗一样养大的小公主已经被人给抢走的酸涩气怒情绪,让许清烛她爸感觉更加强烈了。

许清烛见吃得差不多了,最后夹了块嫩牛肉放到游熠碗里:“老公你尝尝这个,特别好……”

许清烛话未说完,许闲阳因为许清烛的这一句“老公”,耗尽了作为长辈应有的所有的和蔼与风度,摔了筷子,起身走人。

俞月湘没去追,长长叹了口气,用眼神训了许清烛一句“你说你没事儿招他干嘛呀”。

许闲阳一生意气风发傲气冲天,唯独对这个女儿,一点脾气狠不起来,就算狠起来,也是自己躲起来边抽雪茄边抹眼泪。从女儿出生起,许闲阳就开始月月为女儿掉金豆。今天女儿摔着了,明天女儿生病了,女儿回回有事,他回回哭。后来女儿长大了,总跟他生气,他也哭。

昨天晚上的时候,许闲阳就已经哭过一回了。原因是他接到女儿的电话,女儿在电话里通知他,说她已经和游熠领完证了,让他今天对游熠的态度好一点。挂了电话后,许闲阳气得手都在抖,气得一双眼睛通红,没多久就哭了。俞月湘昨晚为了哄他,早上起来到现在,腰还疼着。

这对父女俩真是没完没了的。

俞月湘跟游熠说着别介意,说只是为公司的事情烦心,让游熠继续安心吃饭。

许清烛倒是把话给说穿了,她扭头靠近游熠,对游熠说:“我拍了十年的戏,他从来没去片场看过我,也没出席过我的任何一场颁奖礼,我拍的任何片子,他也没看过,连逛商场的时候路过我的广告牌,他都不看一眼。”

许清烛说得声音很小,但其实她不用这么小声地说话,毕竟也没别人在,可她细软的嗓音里有着很多年来积攒的委屈,不知不觉就低下了声音。

她在做她喜欢的事情,她爸却不支持她,她有很多次在颁奖礼台上都期待地寻找台下她爸突然出现的身影,但是却从来都没有找到过。

十年来,她心里的那些期待,一次又一次地在最高点时落空,摔得她浑身疼痛。

许清烛此时真的很委屈,她垂着眼,眼眶也渐渐有了发红的趋势,她脸很白,便显得她眼睛上的那抹红格外清晰惹眼。

游熠将她的委屈都看在眼里。

接着,有两滴冰凉的眼泪落到游熠放在腿上的手背上,她眼泪明明很轻,却让他感觉很沉,有着难以忽视的冰凉触感与沉重重量。

游熠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大概是同情这个姑娘吧。在她垂头靠近他时,感觉到她想在她母亲面前忍住眼泪的心思,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马尾辫。

他在她母亲面前演出了心疼安抚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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