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灿灿把已经冻红了的手,拿到嘴边哈着气。
东北的四月,可不是南方那样的春光潋滟,天气依然冷得很呢。
她跟人打听了公社的位置,和记忆力镇政府的位置好像差不多。
这一路凭着记忆和打听,江灿灿背着大包袱好歹是找到了地方。
多亏了石河公社巴掌大点儿地儿,这要是地方大了,走过去都不容易!
当看到红色旗子时,江灿灿知道地方到了,还没等走到近前,她就听到一阵喧哗声。
“一个农机站,谱子摆的这么大,老子不去舔他们的腚,这拖拉机就开不起来了?”
说话这人是石河公社的公社书记马跃进。
他虽然不是啥文化人,但好歹是个领导,管着一整个公社呢。
平时都挺注意自己的形象,这回实在是气得很了!
这些年国内的几个拖拉机厂产量增加,人家南边耕种早就使上了,突突地,活儿干的又快又好,不知道省了多少劳动力。
去年周边就有几个大公社买了拖拉机,确实好用,可把大家都羡慕坏了。
今年石河公社好不容易勒紧裤腰带,去天津订购了一辆铁牛55,这大家伙现在可紧俏,书记又托关系又找人的,好不容易才买到。
原想着拖拉机都买回来来,其他事儿还能叫事儿?却没想到在农机站这栽了跟头。
农机站负责各公社农用机的培训维修,原来一个不打眼的小部门,现在竟然成了抢手的香饽饽,得求着哄着才能把人请到位。
马书记这人说话硬,一向是有什么事办什么事,也不会说啥好听的。
于是这拖拉机到家都快一个月了,愣是还没等到人来培训呢。
新的发亮的大家伙,足足在公社大门口停了快一个月,一步都没跑过!
“马书记,话是这么说,但现在哪个公社不看农机站的脸色?
眼瞅着就要春耕了,地都得提前翻,还得抓紧一切时间开荒,哪处不用拖拉机啊?
现在农机站就是大爷,咱就忍口气,好好给他们供起来,好歹过了这个春耕呀!”
“放屁!老子大爷早死了,他是我哪门子的大爷!”
马跃进嗓门老大,许是气的急了,脸涨的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感觉马上就要气撅过去了。
劝他消气的小伙子也是一脸无奈,马书记也太倔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跟农机站服个软,好歹把春耕支应下来再说啊!
几个人正为这些事烦躁,就见一个背着大行李的小姑娘往这边走,直接要进公社里。
“喂,你干嘛的?来公社有事儿?”
小伙子气有些不顺,这姑娘看着眼生,瞧着也不像本地人。
江灿灿老远就听他们几个在这骂骂咧咧,本来没想靠前,却没想到人家叫住了她,于是停下了脚。
“我是新来的知青,到地方了也没人来接,过来问问怎么回事儿。”
马书记一愣,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叫啥?哪块儿来的?去哪个村儿?”
“江灿灿,京市来的,去江家堡村儿。”
“那个江明山,搁这跟我抗议呢!”
马书记边低声咒骂,边冲着江灿灿走过来,好歹算是从臭脸上挤出个笑,
“江知青,我是石河公社的书记马跃进,已经听说京市要给我们石河公社分来个优秀青年知青了,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
这是我们工作做的不到位,我一定批评江家堡村儿!“
他边说边指挥刚才问话都小伙子,喊他帮江灿灿背行李。
要是一般的知青,倒也不用这么优待,派人送到江家堡就完事儿了。
不管江明山愿不愿意要,都得给他接着!
可这个可是京市来的优秀知青,那是在档案上都盖着章的,可不能太怠慢了。
江灿灿听到江明山的名字,先是一愣,然后是有些小雀跃。
这个江明山她没见过,但是却听过,是他们江家堡的老村长,爷爷奶奶讲古的时候总提,是个脾气不好、刀子嘴豆腐心的倔老头儿。
这还是她来到这里之后,头一次听到和记忆里挂钩的人物,能不欣喜吗?
连带着把没人来接她的郁闷,都冲淡了不少。
马跃进见这优秀知青脾气还挺好,也没见有啥不高兴,反而还挺乐听他说话的,心里也熨贴不少。
不愧是优秀知青,就是不一样,就是...瞧着好像小了点儿。
同时心里不忘继续骂江明山,净会给他找麻烦,就一个知青,管他什么样儿呢,哪怕回去当摆设呢,还差这一口饭了?
不过也不能全怪江明山,江家堡那几个知青属实有点闹人,也不是啥安分的好鸟儿,没少给江明山惹乱子,都闹到他这好几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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