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威胁,卫九却平静地笑了。
善于心术的他,放弃了商榷的技巧,只因不能以赌的方式让宁雪滢置身任何一种险境。
他赌不起。
“如何自尽?自刎还是跳崖?”
他淡笑着问,恣睢佻达,云淡风轻的不像是在讨论生死一事。
宁雪滢蹙起柳眉,她不想欠卫九的,她还不起,“不......”
沈懿行最厌恶“卫湛”身上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如同雪山之巅的莲花在睥睨他这只蝼蚁,“梦里,你被刀剑穿膛九次,梦外亦然。我要你自捅九刀,最后一刀捅在心口。”
众人:“世子不可!”
宁雪滢:“不要!”
卫九:“好。”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唯有卫九接受了这个提议。
他突然侧身,拔出斜后方影卫的佩刀,折断在膝头,撇下刀柄那截,手握锋利的刀尖,没有丝毫犹豫地刺入自己的左肩。
“第一刀。”
他瞳孔骤变,忍痛邪笑,乖戾张狂,迸发出内敛的狠厉。
随即刺向自己的右肩。
“第一刀。”
鲜血渗出衣衫,映在宁雪滢漆黑的眼底,她奋力挣扎,却如蚍蜉撼树。
卫九朝她摇摇头,再次刺向自己,“第三刀。”
疼痛蔓延开来,玉面泛起病态的苍白,他看向呆愣的沈懿行,低嗤道:“第四刀。”
青橘惊吓过度,“世子!”
“不准靠近我,违令者斩!”
卫九斜转凤眸,给予所有部下警告。
“第五刀!”
“第六刀!”
见此,青橘和影卫们纷纷低头,不忍直视血流不止的男人。
“第七刀!”
“第八刀!!”
在捅进右侧小腹后,卫九再也支撑不住,又拔出另一名影卫的佩刀,以刀尖做支撑,勉强稳住微晃的身形,“沈懿行,说到做到,你要放人。”
沈懿行冷笑,“好,第九刀,你要刺在心脏上......啊......”
在注意力全被“卫湛”的自残所吸引时,他忽然感到手臂痛麻,控制不住地抽搐。
宁雪滢趁其不备,并拢双指夹住银针,刺入他手臂的穴位,如同上次在船上一样,想要以这种方式自救。
可这一次,在她试图脱离桎梏之际被沈懿行抓住手臂,一瞬的推搡间,两人一同坠下山壁。
山风擦过耳边,沈懿行拉着女子极速坠落。
而在快速下坠的过程中,他的视野里多出另一道身影,镀着融融日光,伸长手抓住了宁雪滢的裙带。
三人同时落崖,上方回荡着众人的嘶吼。
“世子!”
“大奶奶!”
“小姐!”
“啊!怎会这样?!!”
沈懿行模糊了视线,挺好,一
切都结束了(),他不能力挽狂澜重回朝堂ˇ(),却能杀掉卫湛,也算值了。
“噗通”三声,无法自控的三人相继掉入奔腾的长河,被湍流冲向下游。
河水呛得宁雪滢无法呼吸,她抬高手臂想要上浮,却没能如愿。
河水中有巨大的石头,她奋力抓住,磨破了指腹,但好在稳住了自己。
余光中,两道布衣身影被冲了下去。
“卫九!”
她费力爬向岸边,喘息着起身,沿着河边追逐。
当那两道身影被冲到相对缓和的流域,她一头扎进水里,抓住了漂浮的卫九,眼看着沈懿行被冲到岸边。
连咳带喘地将卫九拉上岸,她无力地倒了下去。
迷离的视线中,眼看着卫九煞白了面庞,又眼看着沈懿行爬了上来,轰然倒地。
三人先后陷入昏迷。
许久过后,曛黄布满山涧,风吹篁林声声,簌簌盈耳,卫九在一阵天旋地转中醒来,甩了甩头,在看清倒在一侧的女子时,赶忙爬了过去,将人半抱在怀里,“醒醒,小滢儿。”
宁雪滢咳了声,渐渐醒来。
半垂的眼帘遮不住眼底的疲惫,她启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似乎还没到劫后余生可以庆幸的时候。
正当卫九展颜时,河畔陡然传来细微的动静。
他眸光一凛,轻轻放下宁雪滢,忍着浑身的疼痛站起身,缓缓走向费力爬起的沈懿行。
一拳,将人打倒在河水里。
他淌着水靠近,拽起嘴角渗血的沈懿行,冷遮脸又是一拳。
“是梦到前世还是记起了前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卫九将沈懿行从水里捞起,揪着他的衣襟讥嘲道,“可惜太迟了。送你上路前,我来告诉你另一个真相。”
他俊面紧绷,咬牙切齿,不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权臣,变成了复仇的罗刹,“沈懿行,听好了,先帝是被我气死的。”
在沈懿行的震惊中,卫九附耳道:“今生,景安一十七年一月十七,原本该陷入昏迷的他,被一个真相气死了。这个真相,你该是知晓的。”
“你把我是皇子而非尹轩之子的真相告诉了他?”
“是的。”
卫九淡漠着眼,又挥出一拳,结结实实砸在沈懿行的鼻梁骨上,血染长指,“还有一件事,索性也告诉你吧。尹轩是个聪明人,一心想复仇,苦于寻不到明路上的傀儡,我猜出了他的心思,便设法将你送到了他的身边。”
“你卑鄙!!!”
沈懿行崩溃大吼,额头绷起青筋,也绷裂了脸上的结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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