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娇陡然想起多年前做的那个荒唐的梦,不禁打了个寒战。
不行不行,绝不能生那么多。
一个谢无陵整日里娇娇长、娇娇短地喊她,她就招架不住了,若再来一堆“小谢无陵”,这辈子怕是都没个清净了。
思及此处,她转过身:“我要与你商量一件事。”
谢无陵触及她清婉眉眼间的认真,也正了神色:“何事?”
沈玉娇抿了抿唇瓣,缓声道:“倘若要孩子的话,我最多再要两个,无论男女,超过两个,便不要了。”
其实她已有了棣哥儿,若还要个孩子,她自然更偏向要个女儿。
但谢无陵从多年前便念叨着金刚和观音,盼个儿女双全,这愿望是人之常情,她也能理解。
“只生男生女这件事,谁也说不准。没准是两个小子,或是两小姑娘……”
沈玉娇深吸一口气,乌眸明澈而坚定:“反正最多两个,倘若你非得追第三个,你我和离,你寻旁人生去,我不会拦你。”
谢无陵一听,霎时拧眉:“娇娇,你怎能这样想我。”
“我若想要孩子,早八百年就寻旁人生了。小子也好、姑
娘也好、不男不女的小怪物也成,只要是你我的孩子,一个也好,两个也好,便是你不愿再要,那我回长安与裴守真打个商量,待我死后,让棣哥儿替我送个葬、摔个瓦,撑撑场面也不是不成。”
他握住沈玉娇的手:“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信我对你的心?”
沈玉娇被他眼中那三分幽怨看得怪心虚,轻咳一声:“我这不是想着,你如今是王爷了,家大业大的……”
总得有个子嗣继承王府。
“家大业大又如何,人死如灯灭,百年后一捧黄土长埋地底,再多钱财也用不着。若你我有孩儿,就都留给它。若你我没孩儿,送给棣哥儿也好,送去积善堂救济穷苦也好,哪儿不能花?”
说到这,谢无陵忽的想到什么:“倒是咱俩的棺椁得做宽敞些,不但要同穴,还得同棺,咱躺在一块儿,我抱着你,你抱着我……”
眼见他越扯越远,沈玉娇额角突突直跳。
“行了,你这张嘴还真是半点不避讳。”
她将话题扯回来:“那就说定了,你我之后要两个孩儿。”
“都听你的。”
谢无陵说着,想到她当年生棣哥儿时的凶险,沉默了一会儿,道:“生一个吧,一个就好。”
是女儿就更好。
一个像她的女儿。
日后整个王府都给小观音,她不必嫁,让她招婿入赘,一直承欢于他和娇娇的膝下。
若她想嫁也成,反正有棣哥儿这个兄长罩着,也不怕夫家欺负。
谢无陵思绪越飘越远,甚至想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儿,甜甜地喊他“爹爹”。
诶,真是心都要化了。
“谢无陵?”
沈玉娇看着面前忽然笑起来的男人,柳眉轻蹙:“你在傻乐什么呢。”
谢无陵敛了心神,视线落向沈玉娇,眉眼笑意更深:“在想好事。”
沈玉娇:“……?”
谢无陵没多说,只将她搂在怀中:“回头到了金陵,咱们去拜一拜城隍娘娘,听说城隍娘娘送子可灵。”
老人们都说,想生子,就摸金童的脑袋。想生女,就摸玉女的脑袋。
两个月后,夫妻俩到达金陵城隍庙。
沈玉娇看着谢无陵抬起两只手,在玉女的脑袋上摸了一次又一次,直将个泥像脑袋都摸得铮亮,旁人也纷纷投来的异样目光。
她羞得发窘,以扇掩面,去拉谢无陵的袖子:“差不多得了,走吧,旁人还要求呢。”
其实后面并无求女的,倒是金童那边是络绎不绝的妇人,是以显得谢无陵此举愈发突兀,引人瞩目。
谢无陵寻思着也摸了百来下,城隍娘娘应当知晓他的诚意了。
但临走前,还是虔诚磕了三个头:“娘娘若能遂了我一举得女的心愿,我必给您重塑金身,永供香火。”
沈玉娇见他这般郑重,不禁汗颜。
这要是日后生了个小子,他会不会恼羞成怒,把城隍庙给砸了?
刚一进城,都没歇息,就直奔了城隍庙。
待离开庙里,已是日暮黄昏时分。
谢无陵扶着沈玉娇上马车,说起明日的安排:“今夜先好好歇息,明日睡到自然醒,再去拜访六爷。你可还记得柳婶子、山猫、幺鸡和瘦猴儿他们?”
沈玉娇对柳婶子印象较深,对谢无陵几个手下,如今只剩下个模模糊糊的影儿。
毕竟十年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谢无陵:“不着急,反正我们现下有的是时间,慢慢叙旧。”
沈玉娇颔首:“好。”
不多时,马车缓缓停下。
谢无陵先跳下车:“娇娇,到了。”
沈玉娇弯腰钻出马车,当看到面前熟悉的门户,霎时愣住。
平平无奇的双开木门,门上贴着大红喜字,两侧也挂着双喜红灯笼。
时光仿佛倒流回十年前,那个被带走的大喜之日。
她怔怔的,整个人陷入一种时空交叠的恍惚。
直到一只温热大掌牵住她的手,她回过神,抬头便对上那双噙着慵懒浅笑的桃花眼。
“走吧,娘子,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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