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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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容隐握着玉佩的指节微顿:“圣旨落定,便无法更改。”

他道:“你不后悔?”

这是最后的机会。

江萤有转瞬的犹豫。

但想到太子恣睢的性情,与正在江府里的陈家,她很快便坚定来时的说辞:“臣女绝不后悔。”

偏厅内是短暂的静默。

太子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不是夜里那般满是占有欲的炽热,而是略带陌生感的端视。

他抬手让她起身,似自她的神情间见出端倪:“你不必勉强。”

“臣女没有勉强。”

他愈是这般询问,江萤愈不敢承认。

她敛裙站起身来,如履薄冰般找着合适的词语:“臣女素闻殿下清微淡远,博文约礼,修身慎行……”

她说着说着面颊渐红,语声也渐渐轻了下去。

这是她从坊间听来的,有关太子容隐的赞誉。可其中的每个字,好像都与真实的太子大相庭径。

在被太子察觉前,她赧然启齿,落下定论:“臣女仰慕殿下已久。”

话音落,偏厅内更是静得针落可闻。

江萤忐忑抬眼看向他。

坐在上首的太子淡垂着眼帘,似正思量着她话中的真伪。

他的肤色寒白,眼睫很长,垂落眼帘的时候,总显得疏远而清寂。

江萤不由自主地停住视线,有微微的离神之感。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与她所想的不同。

可她还未能想明,太子的语声已落耳畔。

“孤会亲自筹备。”

低沉平静,听不出他话里的喜怒。

江萤敛回思绪,试着轻声向他辞行:“那臣女先行告退。”

容隐没有阻拦。

他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深处。

槅扇前轻晃的珠帘渐渐平复,容隐亦自上首起身。

“段宏。”

他的语声依旧清冷:“备车,入宫面圣。”

*

当东宫的轩车驰过朱雀长街的时候,江萤也带着侍女回到江府门前。

马车还未停稳,她便扶着连翘的手踏着脚凳下来,想到花厅里见父亲。

毕竟陈家的婚事不能答应。

否则东宫赐婚的圣旨下来,两家的面上都不好看。

但她还未站稳,便听身旁的连翘惊讶道:“姑娘,那不是陈公子?”

江萤微微一愣,顺着她话音的方向抬起眼帘,看见府门旁正立着位石青色锦衣的年轻公子。

他似乎等得有些不耐,手里的折扇正烦躁地击着掌心。

而随着连翘的语声,他同时抬头看见江萤。

姿容姝丽的少女静立在春光里,臂弯间挽着的披帛勾勒出纤细腰身,本就白皙的肌肤在日光下羊脂似的细腻,衬得那双潋滟的红唇娇艳欲滴。

似比他年节前见到时更为鲜洁美丽。

久等的烦躁感顿消,他的心情霎时转好。

“江妹妹。”他抬步向江萤走来,向她执扇行礼。

江萤唯有停步,微微福身还礼:“陈公子。”

她往陈三郎身后看了看,斟酌着轻声:“怎么不见陈夫人?”

陈三郎笑了笑:“母亲先回去了。”

他解释道:“我想再见江妹妹一面,便特在此等候。”

江萤羽睫微垂,略微有些为难。

她原本想快点去见父亲,但若是就在府门前说话,人来人往的毕竟难看。

她不得已只好退让:“陈公子请挪步。”

江萤说罢便让连翘带路,带着他们往府内清净些的后院行走。

木制的游廊间侍女来去,始终未能找到合适的说话地界。

直至走到府内的后花园,江萤方在石制的假山前停步,思量着要如何启唇。

圣旨未落,东宫的婚事也不好提及。

父亲那关难过,但若是能与陈三郎说清楚,让他放弃这门婚事,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她委婉道:“今日我听侍女们说起,家父似有意与陈公子府上结亲。”

她放轻了语声:“可是久闻陈家家纪严明,父严子孝。而江萤性情散漫,疏于礼仪,恐怕难以匹配……”

听她这般开口,陈三郎面上的笑意也散了些。

他盯着江萤的脸,面色微带不豫:“江妹妹是对这门婚事有什么不满吗?”

江萤微愣,没想到他问得这般直白。

可陈家与她的事都不好放在明面上讲,她唯有轻轻摇头,再次启唇道:“江萤对这门婚事并无不满,只是……”

她话音未落,便听陈三郎咄咄逼问:“那是为何?”

他走上前来,面上满是掩藏不住的恼色。

他家三代为官,父亲又是江萤父亲的上峰,自认门楣要高江家一等。

江萤嫁他是高嫁。

还有何推诿的余地?

他想至此,心中烦躁感愈甚,不由愈逼愈近:“江妹妹有话不妨直说。不必藏着掖着。”

他走得有些太近,连江萤的侍女连翘都紧张地上来拦他:“陈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您不能再走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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