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嫣攥紧手中剑,瘫坐在泥泞不堪的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谢砚之天天如此将她逼入绝境,不榨干她最后一丝气力,绝不罢休。
这厢,他仍在朝她大步逼近。
阴影兜头罩来,彻彻底底遮挡住悬在檐角下的八角宫灯所散发出的光芒。
逆光而来的他轮廓隐在一片黑暗中,眼眸深不见底,辨不出情绪。
唯有那只捏紧她下颌的手分外冰凉,似某种冷血动物。
他喃喃自语般地说道。
“太弱了,阿颜,你还是太弱了。”
不堪折磨的颜嫣终于忍不住哭出声,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谢砚之,你到底要做什么?”
尾音才落,一柄泛着寒芒的匕首打斜刺里袭来,直逼谢砚之命门。
谢砚之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那柄匕首已然被他夹住,于顷刻间断做两截。
他捧着她的脸,轻轻擦拭掉她的泪:“你出刀的速度还是太慢了。记住了,眼泪只对在乎你之人有效,迷惑不到敌人。”
谢砚之说这话时,气血翻涌而上,喉间泛起腥甜,他不动声色咽下淤血。
冷冷注视着颜嫣:“再练。”
就这么短短两个字,淤血又要顺着唇角流出来了,他即刻转身,拂袖而去。
在颜嫣看不见的角落呕出大滩血。这次,是墨一般的浓黑。
他仰头望着灰扑扑的天,任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自己脸上。
原来,他所剩的时间比想象中还要少。
必须加快速度了。
他侧目望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青冥:“事情办得怎样?”
青冥神色一如既往地麻木。
“他已经偷偷摸来魔宫了,想来再过不久,便能与您见面。”
青冥以为只要对谢砚之不闻不问,便能麻痹自己,可到头来还是高估了自己。他颤声道:“一定要如此吗?”
谢砚之只是弯了弯唇:“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了。”
栖梧宫的另一侧,稍稍恢复些许气力的颜嫣终于扶着墙根站了起来。
方才那一击,已然用尽她全部的力气,而今莫说是继续练剑,连迈动步子都分外艰难。
她扶着墙角,一步步往栖梧宫所在的方向挪,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只是,她才走不到两步,双腿已然开始发颤,眼看就要摔倒,突然被一股巨力拉住,她跌入了一人怀中。
一个不算陌生的怀抱。
只是搭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分外冰凉,颜嫣下意识垂眸望去。
只见一只不属于人类的手,在昏暗烛光的照耀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这般突然地闯入她视野,说不出的诡谲。
颜嫣愣了愣,旋即猛地一抬头,恰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来者竟是小白!
颜嫣正欲张嘴说话,池川白便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她拽入茂密的灌木丛后,方才压低嗓音道:“阿颜,我是来救你的。”
颜嫣闻言,缓缓摇了摇头。
“没用的,只要谢砚之仍活着,不论再逃多少次,我仍会被他抓回来。”
况且,阿梧如今还在谢砚之手上,她绝不能连累她。
颜嫣已然表明态度,池川白却像听不懂人话似的,仍搂紧她的腰不肯放。
颜嫣见状,拧紧眉头,直言道:“恐怕你今日前来,不仅仅是为了‘救我’。”
她特意将重音压在最后两个字上,讽刺意味溢于言表。
池川白亦没打算要隐瞒,满脸歉意地朝她笑笑:“谢砚之他必须死,故而,只能先委屈你了,阿颜。”
说话间,庭中穿过一列身披重甲的金吾卫,他们的藏身之地无所遁形。
顿时间,无数双眼睛朝他们看来。
颜嫣索性把心一横,抽出把匕首递给池川白:“来,把它架我脖子上。”
事发突然,池川白一时间未能反应过来,又闻颜嫣道:“还在犹豫什么?”
“你来此的目的不就是这个么?”
“你想让谢砚之死,而我,也盼着他死,倒不如趁此机会豁出去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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