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接受他的报恩,是不是怀疑他别有用心,还是嫌弃他来路不明,连许给她的资格都没有。
他不配站在她身边。
从前他就知道,自己一无是处,怎么可能入她的眼。
云溪是那样优秀的女子,坚定、无畏,在她身边的人,都能被她的温柔和力量感染,就算是他这样见不得光的人,她也会低下身来,抚慰他丑陋的伤口。
她真的很好。
是他不配,他异想天开。
没有了她的声音后,房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外头明媚的阳光照进窗里,沈玉衡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双目空洞地盯着床帐,意识昏昏沉沉又要跌进深渊里去。
还能再见到她吗?
她是千金大小姐,照顾陌生人这样的麻烦事,应当不值得劳动她亲自过来。自己刚刚还说了那样自作多情的话,一定让她感到厌恶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云溪,少年水润的眼睛一下子红了起来,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
房间里低低响起啜泣声。
——
走出客房,一路出了西苑,柳云溪安排了两个信得过的家仆守住西苑门。
简单做好安排,秀心也找来了给少年穿的衣服,还给她带了一件新的外衣。
她身上的衣裳湿了一片,远看上去没那么明显,但走近了也能闻到她袖子上的血腥味。
柳云溪穿上外衣遮住身上异常的痕迹,紧接着走去自己院子的方向。
柳府的后院很宽敞,眼下正是初夏,园子里的草木生的郁郁葱葱,精心养育的花围绕着亭台楼阁,开在阳光里,芳香四溢。
欣赏园中宜人的景色,柳云溪感到心情开阔,稍微放缓了步伐。
走上假山时,隔着一片细竹林,忽然听假山下的亭子里传来一声呼唤。
“云溪,过来。”
听到那苍老的声音,柳云溪不自在的抿了下唇。
好心情总不长久,她转道走下假山,进了六角亭中。
躺椅上的老妇人头发花白,穿一身贵气的苏缎绣牡丹,发间有绒花做饰,耳上坠一对翡翠雕花,脖间是翡翠项链,右手拇指上戴的翡翠,成色更是佳品。
柳云溪跪在老夫人面前。
“孙女给奶奶请安。”
余氏撇过眼来打量本文由君羊幺污儿二七五二爸以,整理欢迎加入她,眼尖儿的发现了她橘红的外衣和水青色的裙子并不相配,嫌恶道:“听说你去游湖了,怎么弄的这副鬼样子。”
说着,朝一旁伸手,身侧侍立的白妈妈便将拐杖奉到了她手上。
余氏拿着拐杖在柳云溪身上戳弄,拨开外衣,发现她的衬衣被水洇过,又把拐杖尖朝袖口里戳进去,看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迹。
拐杖猛的收了回去,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余氏不断摇头,念着:“阿弥陀佛,那是沾了血吗?罪过罪过。”
柳云溪还跪在地上,面不改色。
微笑答:“奶奶不用担心,孙女只是在路上捡到一只受伤的小猫,看着怪可怜的,就抱回来养着了。”
听到她说捡了只猫回来,余氏脸色更难看了。
白妈妈冷脸道:“大小姐不知道老夫人碰见猫狗就会咳嗽吗,怎么还往家里带?”
“我不带他回来,他就要死了,我想着救生灵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奶奶是吃斋念佛的善人,就成全孙女这点善心吧。”
柳云溪说的恳切,跪在地上没失了规矩,让余氏挑不出错来。
余氏:“不过是个畜生,只要别在我跟前出现,愿意养就养着吧。”
“谢奶奶。”
柳云溪说着,顺势站了起来。正想着就这么告辞,却听余氏又说。
“对了,你有时间出去玩,怎么不把你堂妹带上。”
奶奶说话三句不离柳依依,不管说什么都能拐到她最疼爱的乖孙女身上去。
柳云溪已经见怪不怪。
装傻充愣道:“依依来这儿了吗,我早上出门的时候没瞧见啊。”
“哪能没瞧见,她昨晚就是在我院里歇的,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对妹妹一点都不上心。”余氏说着,就要训斥起来。
柳云溪在心底无奈的哂笑。
她对柳依依上什么心,有那时间多去看看铺子,对对账本,看好家业才是正经的。
奶奶向来偏心,拎不清,柳云溪并不把她的话听在耳朵里。
只糊弄说:“奶奶您可饶了我吧,我昨天晚上对账到半夜,头疼的厉害,依依那么懂事,怎么舍得来麻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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