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批完奏折后,像寻常一样回到寝宫,这几日为着沈翊和沈晏的事,他没有去皇后或梅妃宫里,只独自歇在寝殿中。
今夜,皇后和梅妃的宫里各自都送来了糕点。
皇帝在两盘糕点中犹豫了一下,先尝了尝梅妃叫人送来的,又吃了一块皇后宫里送来的。
吃进口中只觉得美味,半夜时分却觉得腹中闷痛,难受的咳了两声,竟牵扯着浑身的旧伤都痛起来。
心脏急促跳动,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安静的夜里听不到一丝声响。
悠悠春风从窗外拂过,在外守夜的下人坐在院门前昏昏欲睡。
宽敞的房间里,落了床帐的床榻是一方温暖狭小的空间,榻上夫妻相拥,发丝交缠。
怀有身孕的柳云溪睡得极轻,外头传来一点声响便将她从浅眠中吵醒。
她烦躁的往被子里埋进去,抱在夫君后背的手拍拍他,声音朦胧的嘀咕:“外头什么声响,好吵。”
沈玉衡缓缓睁开眼,看到睡得不安稳的爱人,屈臂摸了摸她的头发,埋下脸去亲了亲她的额头。
撑起身子往外头听,的确有声音。
他伸手去摸床头的衣裳,尽量放轻动作,安抚困倦的爱人,“你睡就是,我去看看。”
穿了衣裳走去外头,打开院门就见到前院那儿亮起了灯火。
守夜的丫鬟匆匆回来禀报,正在门前见到了主子,忙说:“宫里的人来传话,说是……皇上驾崩了。”
前院是在准备丧服挂白。
沈玉衡摸了下额头,吩咐:“叫忙活的人声音小些,别打扰王妃休息,再者,主院里就不必挂白幡了。”
“是,奴婢知道了。”
他关上院门,回了屋里。
走回到床前,撩开床帐才见榻上的人慵懒的转过身来平躺,眼睛都没睁开就问他:“外头怎么了?”
沈玉衡俯身亲亲她的脸,小声说:“给你的惊喜到了。”
被他鬓边垂下的发丝蹭到脖子,痒痒的,柳云溪耸了下肩,眯起眼睛,说话声还带着睡意。
“死了人可不算什么惊喜。”
“逗你笑的,也不算坏事。”少年低笑着将脸往她胸脯上蹭蹭,惹得柳云溪在半梦半醒中露了个笑脸。
他伏在她身上压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后,替她掖了掖被子,轻声叮嘱:“我去宫里一趟,你怀着身孕,今晚就别去了,小心被冲撞。”
“我知道。”她抬手拉下他的头,轻轻仰头在他唇边回了个吻。
皇帝驾崩,宗亲守丧七日。
七日后,新帝登基。
第70章 【正文完结】
◎携手与共◎
新帝登基, 太子府的仪仗送新帝早早进宫,长街上站满了等着观礼的百姓, 押送死囚的囚车在街上短暂驻足,等仪仗队过去后,才继续往刑场去。
死囚面如菜色,勉强抬起的视线穿过人群望向坐在鸾驾上的二人。
恍惚间看到女子的身影,他激动的扒住了囚车,扭头想看的再清楚些,可相隔太远,新帝车驾上挂着层层叠叠的金纱,他连女子的侧脸都没能看到, 只看到个模糊的轮廓。
直到车驾越来越远,模糊到连轮廓都看不清, 带着他的记忆一同消失在眼前。
他终究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街上热闹的欢呼声一重高过一重, 灿烂的阳光下, 夫妇二人坐在鸾驾中, 接受百姓的观礼膜拜。
压在心上的阴霾散去,柳云溪看沿街的人物景色,另有一番感慨。
她悄悄侧脸,问身边人:“做皇帝的感觉怎么样?”
新帝目视前方, 自然垂在身侧的手按在她手背上,将她的手抓在手心里。
眼中所见的一切花花绿绿, 随着车马的前行不断往后去,前头的事物在变化, 身后的事物已经看不到, 唯一能确定的是坐在身边的人, 她一直都在。
沈玉衡轻声回:“没什么感觉。”
“真的?”柳云溪轻笑。
“我真没觉得有什么, 但是……”他转过脸来看她,眼眸含笑,“娘子,你不觉得这样乘车游街,很像我们回京后没能补办的大婚仪式吗?”
被他这样一说,柳云溪也觉得此刻二人身着华服,受人祝福,的确是一对大婚的新人。
“还真是挺像。”
新帝含情的眸子目光深邃的注视着她,无论经历多少事,他眼中的爱人始终如一,温柔坚定,蓬勃向上,永远是他最爱的模样。
“从今以后,再不会有人对你我的婚事指指点点,你是我的明媒正娶的皇后,我的妻子。”
少年郎的爱意如同扎根身体,被她的阳光雨露滋润出的大树,养育的越发茁壮,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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