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一遍叮嘱徐回周,“住六楼就六楼吧,离那个瘟神远点儿,我儿子——”他咳了咳,“你弟弟就是被他害成了植物人。”
徐回周笑笑没说话。
电梯到六楼停住,门打开就是客厅,布局与一楼相似,还有一间小厨房,直饮机,咖啡机,冰箱都有。
冯姨领徐回周往左走,路过三间房,进了一间套房。
房间满铺了柔软的羊毛地毯,有单独的书房,卫浴,还有一个带游泳池的大露台,不用下楼游泳。
徐回周的行李已经全送到了房间。
并不多,一只行李箱,一幅画,以及一只小花盆。
冯姨安排完离开了,陆宸国待了会儿也下楼休息了。
房里只剩徐回周,他端起小花盆到了露台。
比起封闭的酒店窗台,小花盆里的绿叶显然更喜欢露天的环境,随着夜风微微摇曳着。
徐回周给它找了一个能晒到充足阳光的位置,放下花盆俯视着楼下。
陆家别墅位于市区最繁华的地段,当初苏琼玉拍下这块地,外界传她要建商场,结果苏琼玉建了私家园林和自住别墅。
后院挖了人工湖泊,正值盛夏,满湖粉粉白白的荷花开得热闹灿烂,从湖边吹来的风都带着清雅荷香。
偶尔还能听到蛙鸣蝉叫。
不多会儿,游泳池的水面突然泛起了涟漪,水纹越来越大。
徐回周摊开掌心,零星的水意落进他手心。
下雨了。
徐回周微微仰头看了眼夜空,收手回了房间,拿着画出门了。
宋明彦独自在一楼客厅,他握着的咖啡满满一杯,已经凉透了,他浑然不知,望着杯子想事情。
他一直想结识的人物竟是他新小叔,看来不能拉来投资他的慈善基金会了。
“宋先生。”
忽然有人喊他。
宋明彦抬眸,瞳孔猛然张大,他松开杯子,笑着站起身,“回周你还没休息啊。”
“快了。”徐回周递过画框,“这幅画送你。”
宋明彦惊讶了,“为什么?”
“抱歉,其实我记得你。”徐回周扬唇,“我们在会展中心拍卖会见过。”
“那你刚才……”宋明彦不解。
“我记得你喜欢《遗忘》。”徐回周解释,“我想着不让他们知道我们竞拍过,这样送你这幅画比较妥当。”
他微微挑眉,“我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意外的反转,宋明彦心潮澎湃,徐回周记得他,不仅记得他,送价值四百万的画给他,还为他考虑得如此周到!
之前的不快一扫而空,他接住画框,紧紧抓住了
() ,“没有,谢谢你。”
轰隆!
屋外响彻着惊雷,暴雨来临了。
回到房间挂好画,宋明彦欣赏了好一会儿,越看越喜欢,决定先挂卧室一段时间,再带去基金会。
陆翊安在洗澡,他先上床休息了,大约是下雨的关系,他今天入睡格外快,头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
是他许久未想起的小时候。
那天福利院来了一个小男孩,是院长的孙子,有整洁漂亮的小西装,像童话里的王子一样,皮鞋擦得比玻璃球还要亮,坐在车里在吃一块很大很白的巧克力。
咯嘣咯嘣,连声音都比别的清脆。
他悄悄躲起来哭了,他也想成为那样光鲜亮丽,可以天天吃巧克力的院长孙子。
一个瘦瘦、白白的漂亮小男孩找到他,蹲在他面前,不知从哪儿得到了一小颗糖果,小心剥开放进他嘴里。
“哥哥不要哭,先吃这个,等我长大赚钱给你买一样的巧克力。”
又极认真摇头,“不对,是买更好更甜的巧克力!”
糖果酸酸甜甜,他破涕为笑。
他刚要喊小孩的名字,就看到小孩原地不动了,他伸手拍他,“你——”
小孩的头脆脆从脖子掉下去,落地还在看他,乌黑的眼睛满是茫然,“哥哥你为什么要杀我?”
“不是我!”
宋明彦惊醒了。
四周漆黑,有噼里啪啦的声音,又冷又潮湿,像是……
那个小孩溅出的血。
宋明彦吓得一动不动,湿透的真丝睡衣紧贴着他后背,突然灯亮了,他骇然转脸,惊恐望过去。
陆翊安擦着湿头发走进来,“什么不是你?”
宋明彦心跳特别快,他没回答,转头盯着落地窗。
暴雨砸着窗户。
原来是做噩梦,他没睡多久,还在下雨。
*
此时六楼,徐回周胃部烧痛,他起床披上睡袍,翻出药盒。
走廊亮着几盏壁灯,他就没开客厅灯,进了小厨房才开灯,接了杯热滚水,一口服下大大小小的药片和喝光那杯水。
他又接了一杯热水,关上厨房灯回房。
才走几步。
叮,不远处电梯开了。
一道挺拔身影走出,遮住大半电梯光。
徐回周眼皮一动,停住了。
那人也很快发现了他。
电梯灯和走廊壁灯微弱的光线交错,两道拉长的影子在地板上挨得极近,实际却看不清彼此的脸。
外面暴雨还在持续,昂贵的落地窗隔绝了大部分雨声,只小部分雨声在客厅里时有时无响着。
下一秒,一道玩味嗓音响起。
“新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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