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窝里三只兔子顿时惊慌失措地躲进角落里,顾明昼爬上床,把两只小的逮下来,“超坏,你和弟弟今晚睡隔壁。”
内门弟子通常只有一个房间,但是超坏长大之后,那张小床就不太能容下顾明昼和超坏两个,顾明昼便跟宗门又要来一个房间,就在隔壁,单独给超坏住。
负责分房间的是那位掌事大长老唐小书,他老人家大笔一挥,给超坏分了一间比宗主房间还要豪华的大房间,住两只小崽子绰绰有余。
超坏和超凶不情不愿地看着他,“我要和爹爹住。”
“不行,占不下。”顾明昼拒绝,把小崽们搁到门外,“超坏,带弟弟去。给他玩一玩上次两两哥哥送你的九连环。”
超坏登时被转移了注意,兴奋地跟超凶说:“对了,那个九连环我一直都解不开,你肯定可以的!”
超凶低声答应,目光却看向房间内的沈洱,见爹爹好像没有要阻拦顾明昼的意思,眼底不免有些好奇。
为什么爹爹明明生气了,却不跟他们一起去隔壁房间睡觉呢?
难道爹爹是口是心非,其实很喜欢和坏人顾明昼在一起嘛?
不行,他得问问爹爹。
可没等他问出口,就已经被超坏一把拉走。
“哎?爹爹……”
“走了,我们快去玩九连环啦!”
超坏临走前还给顾明昼使了个眼色,用力挤眼睛,好像是在说让他抓住机会,把爹爹哄好。
读懂小崽的意思,顾明昼忍不住低笑出声。
知道了,他会把握好的。
门轻轻关上,房间内登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沈洱和顾明昼面面相觑。
“我睡地上?”顾明昼低声问。
沈洱扭过身子,把被子盖回自己身上,没好气地道:“谁管你。”
顾明昼抿了抿唇,动作熟稔地取出一张软垫,在地上铺平。
就这样吧,虽然他更想跟沈洱睡在一起,但毕竟五年没见面,总得要让沈洱有个适应的时间。
沈洱没有听到他的动静,咬紧下唇,莫名开始生闷气。
以前不让他跟自己一起睡,他都会想尽办法爬到床上,怎么现在倒装起正人君子了!
虚伪的男人!
他干脆把被子蒙过脑袋,不再理会顾明昼,自己睡觉。
*
夜半。
兔子走进一个陌生宫殿里,他好奇地四处打量,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抬起头,却忽然看到了一张青面獠牙的可怖面容。
对方只依稀能辨出个人型,满嘴是血,正在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什么。
兔子虽然没见过他,可心里却好像知道这可怕的怪物就是阜尤。
他心底悚然一惊,连忙后跳两步想要离开此地。
还没等他转身逃走,便听到身后阜尤猖狂地大笑出声:“跑什么,你不是来救顾明昼的么?”
兔子睁大双眼,猛然回过头,看到他手心的长刀竟沾满了鲜血,一滴滴淌落在地,汇聚成一片血潭。
而在血潭中央,还躺着一个什么东西。
兔子呼吸停了,他不可置信地看过去,在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后,眼前陡然黑下。
一瞬间,天旋地转,世界崩塌——
那是顾明昼的脑袋,而他的身体,已经被阜尤吃干净了!
顾明昼死了,他真的死了!
兔子从窒息的绝望中回过神,一颗泪从脸上倏然滑落,他越哭越厉害,越哭越激动,终于忍不住跪落在地,捧着顾明昼的脑袋放声大哭。
早说过让他不要来,为什么还是要来!
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地活着,为什么非要去当什么救世主!
呜呜,不要死,顾明昼,我不要你死,你活过来,快点把脑袋安回去……
“哭什么呢,沈洱?”
一道熟悉的声音倏然在耳边响起。
兔子正竭尽全力地哭着,听到这声音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差点跟顾明昼一块去了。
半晌,沈洱硬生生被这口气憋醒,他睁开眼,正撞进一双洞黑如墨的眼睛,对方离他非常近,直勾勾地盯着他,神色中夹杂着几l分好笑和困惑。
“做噩梦了,这次又是在梦里被人用剑捅了?”顾明昼笑着问。
他原本在修炼,忽然听到软榻上传来哼哼唧唧的哭声,就像从前那样爬到床上把兔子抱进怀里,拍着后背轻轻的哄。
结果没想到兔子哭声越来越大,好像遇到什么伤心到要把自己活活哭死的事情似的,哭得那么伤心可怜,看起来委屈极了。
顾明昼觉得自己再不叫醒兔子,兔子要在梦里哭得背过气去,便把他低声唤醒。
“问你呢,做什么噩梦了?”
沈洱怔怔地看着他,吸了吸鼻子,甚至忘记问顾明昼怎么在自己床上。
原来只是做了一场梦啊。
顾明昼没死,脑袋也没掉下来,身子也全都好好的,没少一根手指头。
“没有做噩梦。”
一开口,嗓子哑到沈洱自己都吓了一跳。
顾明昼不大相信,盯着他哭红的眼眶,循循善诱道:“确定?如果你做噩梦了,我可以在这哄你到睡着为止。”
沈洱可耻地犹豫了。
半晌,兔子强撑着重复一遍:“本座才没有做噩梦。”
顾明昼见他不承认,故作无奈地叹息一声,作势就要起身,“好吧,那尊上继续睡吧,是我多管闲事了。”
他伸手仔细擦掉沈洱脸上的眼泪,刚要离开,衣服却忽然被人揪住了一角。
“别人都吓哭了,你就非要问出来嘛?”
兔子咬牙切齿地开口。
没出息就没出息吧!他可不想再梦见谁的脑袋滚到他脚边死不瞑目地盯着他了!
顾明昼身形顿在原地,微微愕然,转过身来看向沈洱。
兔子紧抿着唇瓣,伸出手,探向他的手腕一寸寸向下,最后抓住他温暖的手掌,轻轻搁在自己的肩头。
他吸了吸鼻子,不敢看顾明昼的眼睛,嘴上却理直气壮地命令,
“快点……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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