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厌恨顾明昼此人,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没有能力在谢珣手中护好尊上。
这一次是傀儡出了意外,谢珣被打成重伤,事情才可以暂时告一段落。
但等谢珣伤势好了之后会做出什么事,唐小书也无法得知。
在唐小书看来,谢珣是个十分固执的人,比沈洱要绝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萧青追随谢珣那么久,谢珣对他的
态度仍然是随时想怎么责罚就怎么责罚,全然没把他们当成真正的自己人。
相比之下,唐小书更亲近沈洱,可他比谢珣弱太多了,连萧青都未尝能赢过。再出了这种事,他仍旧什么也做不了。
他咬紧牙关,看向顾明昼。
这些年在宗门里,唐小书常常观察此人,多少也算了解一些顾明昼的性格。其实唐小书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不会伤害沈洱,而且,他是真的很强。
有顾明昼在,沈洱不会出任何事。
唯独一点……
这混蛋会占尊上便宜!
唐小书攥紧拳头,强忍怒火,低声道:“你要带走尊上也可以,你要发誓你绝对不可以对尊上做出格的事。()”
顾明昼掀了掀眼皮,淡声道:“凭什么??()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唐小书:?
什么凭什么?
他是在以尊上的娘家人的身份命令顾明昼,顾明昼竟然说凭什么??
“我和沈洱有天道婚契在身,成过亲,拜过堂,见过父母,生了孩子,凭什么不能做?”
顾明昼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而后腾出只手,牵住小崽,“现在我们一家要回去了,唐长老,自便。”
唐小书气得两眼冒火,可偏偏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他。
毕竟,他说的每一句居然都是真的!
“姓顾的,你最好别欺负尊上,否则我就算跟你同归于尽也要杀了你!”唐小书无能狂怒大吼了声,看着顾明昼抱走沈洱的背影,片刻,险些掉下眼泪。
白菜,我养了三百多年的小白菜啊,怎么就这么被拱走了……
半晌,唐小书坚强地擦干眼泪,把谢珣从地上扛起来,叹息一声。
谢珣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见到谢珣受这么重的伤,要说不难受肯定是假的。
只是,他不希望谢珣再伤害沈洱了。
沈洱那么信任依赖他,再有下次,他们之间的情谊恐怕会彻底斩断。
唐小书背起谢珣,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他仔细想了想,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算了,想不起来肯定不是什么大事,不管,走了。
与此同时,紫门关,某处隐秘草丛。
萧青从层层叠叠的树枝枯叶里动了动身子,腿有点蹲麻了。
尊上怎么还没来给他解除秽祟,现在到底进展的怎么样了?
难道是那傀儡十分难缠,绊住了尊上的脚?那他可不能在这节骨眼出去打扰尊上。
害,没事,再等等吧,尊上总不可能把他忘了的。
*
沈洱醒过来时,是在疾驰的马车上。
“醒了?”
头顶传来清冽的声音,沈洱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枕在对方的腿上,他浑身一激灵,脑海里又浮现出之前顾明昼抱着他的场景,兔子猛地抬起头,脑袋结结实实磕在顾明昼的下巴上。
顾明昼险些把舌头咬断。
“好痛呜
() 呜。”沈洱捂着脑袋,疼得脸都皱起来,毫不犹豫甩锅,“都怪你,你为什么用下巴打本座!”
顾明昼:。
他忽然想起个笑话,听说猫半夜不小心被人踩到,会觉得人是故意半夜起来踩它。
“我故意的。”顾明昼掐住他的脸,手感很好,他没忍住多捏了两下,“你能拿我怎样?”
听到他的话,沈洱气得呼哧呼哧,然后突然一个兔子拳打在他身下。
顾明昼吃痛低呼,抽了口气,咬牙道,“沈洱,你要杀人么?”
服了,怎么学会这种阴损招数,好的不学净学坏。
“滚远点!”沈洱想起之前顾明昼的所作所为,仍觉羞愤极了,“不许再靠近本座了!”
分明他是去救顾明昼的,反倒被顾明昼按住酱酱酿酿,岂有此理。
这混蛋竟敢那么对他,真当他是吃素的?
顾明昼知道兔子脸皮薄,容易急眼,只好挪远一些,顺从地低声道:“这么远可以么,尊上?”
沈洱不想搭理他,蛮横地踢他小腿一脚。
顾明昼忍。
见他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沈洱心情稍微舒畅了些。
至少这次被摸了没有做那种事,他肯定不会再怀上小崽了。
他从座上起身,看到不远处车厢里正在津津有味看小人书的两个小崽。
孩子没事。
他也没事。
顾明昼也没死。
好像一切都顺利解决了。
沈洱心底松了口气,他眨了眨眼,隐隐有些得意起来,“都是本座的功劳。”
“是,尊上救我性命,功不可没。”顾明昼叹了口气,递来一个水壶,“喝点水吧。”
沈洱这才发觉自己渴得厉害,好像是先前他一直在哭喊求饶的缘故。
兔子从脑海里抹除那些羞耻的画面,讪讪地接过水壶,吨吨吨喝了两大口,一抹嘴,好奇地问,“对了,那个傀儡去哪里了,你除掉他了?”
“没有。”顾明昼神色淡淡,“我暂时将他封印在诛邪瓶内,但只要他对假兔子失去兴趣,随时都有可能会冲破封印。”
“什么?”沈洱不可置信,“那他要是冲破封印怎么办?”
“我现在回顾家,找封印魔族傀儡的办法。”顾明昼耐心地跟沈洱解释,他虽不情愿再回顾家,但论世上封印之术的造诣,除去顾家再无其他。
顾家的藏书阁里有历代顾家人记载的各种各样的封印之术,兴许也会有解决魔族傀儡的办法。说不定不止封印,他可以直接除掉这傀儡。
沈洱听到他的话,望向马车车窗外,外面果然早已不是紫门关,而是漫天的晚霞浮云,时间过得竟然这么快,他们估计很快就可以到顾家了。
“那本座怎么办?”
沈洱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提起自己的衣摆,望向顾明昼,“本座今天没有穿漂亮裙子,你祖母会认不出本座的。”
他还记着顾家那个味道闻起来很温暖的祖母,兔子对她印象很好,上次她说要给他送梅子吃,结果兔子被谢珣关了五年,怀着超凶的时候想吃也吃不上,所以兔子一直在惦记着。
听他提及祖母,顾明昼眸光微不可察地黯淡几分,声音很轻,
“祖母于前年便已经病逝了。”
话音落下,沈洱怔在原地,“病逝了?”
“嗯。”顾明昼撇开脸,低声道,“你能记着她,她泉下有知一定很高兴。”
“可是之前她不是还好好的嘛?”沈洱仍然不敢相信,“她还会笑,会走路……”
“沈洱,人的寿命很短暂。”
顾明昼轻轻打断了他,“祖母活了七十二年,已是高寿中的高寿,她到时间了。”
沈洱愣愣地听着。
脑海里倏忽浮现了幻境里顾明昼的话。
——人类的寿命很短暂,无论如何我都必须飞升,如若不然,难道要你眼睁睁看着我死么?
顾明昼也是人类,他有一日,也会像那个闻起来很温暖的祖母一样死去。
沈洱的手脚一瞬冰凉。
他分明好不容易救下了顾明昼,可是,顾明昼总有一天还是会死。
“在想什么?”
见沈洱沉默不语,顾明昼困惑地伸出手,想帮他挽起耳边的碎发,却被沈洱偏头躲开。
“没什么。”沈洱轻轻说,抬起眼,盯着顾明昼,“她死得时候难受嘛?”
“你说祖母?”顾明昼垂眸看向他,没想到沈洱会这么在意祖母,心头渐渐柔软下来,声音放缓,“不用担心,她虽为病逝,但有何大夫开的药,是很痛快地离开的,没有受多少罪。”
沈洱眼眶忽然有些热热的,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为什么会这样,可是,心里好像有一根细细的针扎了进来。
他再也没有梅子吃了。
“那你呢?”沈洱忽然小声问,“你还有多久可以活?”
闻言,顾明昼有些讶然,“我?”
他沉思片刻,道,“我今年已二十五岁,历代顾明昼受诅咒影响,没有活过二十五岁的。”
沈洱微微睁大双眼,心脏骤然坠落谷底,“你说什么?”
“不过,我应当已经破除了那个诅咒。”顾明昼低笑着看向他。
那大邪的诅咒是找不到挚爱之人,便会在二十五岁前死去。
但是他已经找到了,他比之前的顾明昼都要更加幸运。
足足有三个挚爱之人。
沈洱听了他的话,仍然面色紧张地问,“那你什么时候死?”
顾明昼:“……你很想我死么?”
“少废话,你快点告诉本座!”
见他着急,顾明昼失笑了声,“哪有人会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除非世上真有命格簿这种东西。不过就算有,我什么时候死是上天决定的,不是我决定的。”
他倒是也不想死,若真能渡过二十五岁这一难,他便打算着手提升修为,尽量在死之前渡劫飞升。
家里三个兔子都不太聪明,他走了之后肯定会受欺负,他会竭尽全力留在他们身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沈洱没得到想听的答案,生气地攥紧拳头,“本座要把命格簿找出来。”
顾明昼嘴角微抽,“找出来干嘛?”
沈洱没好气道,“看看你什么时候死呗!”
顾明昼:……
别太恨了,沈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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