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京中。
巫沉凝的马车停在天府门口时,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动作。
她在车内静坐了会儿,还闭了闭眼。
被接入了京中的江黎初也在马车内,她望着巫沉凝,有些担忧地喊了声:“师父?”
巫沉凝睁开眼,心跳得很快,可却在此时格外地清明冷静:“我没事。”
她冲江黎初勾了下唇,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她兄长——不是亲生的那个兄长——为何常与她说人在真正紧张到极致的局势中,是反而会出奇的冷静的。
因为会冷静的人,都是意识到责任落在了自己身上,必须要挺身而出的人。
巫沉凝知道现在京中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天府,又或者说盯着天府里的万生烟,毕竟她是唯一一个在荣少烨的圣旨下来后,递交了折子称病不上朝,坚决不跪国师和宸王的人。
偏偏她又住在天府,京中谁都知道天府和国师之间的那些事儿。
天府虽然落败,在外人看来一十八星宿也早就散了,但也都清楚,天师还在守天阁。
难免被人猜是否是天师授意。
巫沉凝大大方方地在正门下了马车,带着江黎初进入了早就等着她上门的天府。
听到她来了时,万生烟就一直在门口候着了,一直没听见敲门,她也没有急着推开门,她知道巫沉凝还需要想一想,毕竟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并非小事,甚至可以说是要赌上自己的命。
但她也知道,巫沉凝答应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只是哪怕心里清楚,在听见敲门声的那一刻,万生烟在自己下意识地放松动作里,还是不免苦笑了下。
原来她也还是担心那微弱的可能性会发生的。
万生烟将巫沉凝迎进来,江黎初冲她眨了下眼,她也冲江黎初笑了笑。
巫沉凝知道她们关系好,也并未说什么。
大家没有太多礼数,坐下后,万生烟便直入主题:“我师父手里有一道先皇留下来的圣旨,是表明您的身份,并赐予您护国长公主的封号。”
她知道巫沉凝不涉朝局,故而多解释了句:“护国长公主,便是在皇帝身体不适或者遇难时出面代理朝政的,这不仅仅是一个封号,还是一个职位。”
巫沉凝听着就头皮发麻:“……我只是一个大夫。”
万生烟望着她,一时间没有说话。
巫沉凝在心里叹口气,说好吧万生烟不是她兄长,更不是江湖人,不会明白这些调节气氛的玩笑话:“你继续吧。”
万生烟便道:“我师父已经将那道圣旨交于我,还有一应信物。听风堂和天府也为您制作好了相应的朝服和冠冕,我们到时会需要先验皇室血脉……”
她把流程都说与巫沉凝听过后,巫沉凝支着下巴思索了会儿,万生烟问她是有何疑问吗。
巫沉凝就诚实道:“只是我听说天师不得出守天阁,非天师也不得踏足守天阁,一时间没想明白天师是
怎么将圣旨和信物交由你的,难道是从窗户里扔出来的?还是开了道门缝递出来的?那这算不算踏足或是出啊?”
万生烟:“……”
她默了一息后,到底还是回了巫沉凝:“守天阁内有机关兽,师父一般都是用它传递消息。”
巫沉凝恍然:“原来是这样。”
万生烟把话题拉回来:“您记住了吗?”
“记住啦。”
巫沉凝放下撑着下巴的手,笑笑:“我记性很好的,不用担心。”
万生烟看了她一会儿,最终起身,单膝跪在她面前,行了个臣属礼,弄得巫沉凝一惊。
万生烟拱手低头:“殿下,此行前路恐怕危机四伏,属下和天府、听风堂众人将以命相护,望您无论如何都得以大局为重,坐牢那把椅子,不要心软。”
巫沉凝无声地叹了口气,正色道:“我知道了。”
于是一日后,在国师和宸王把控政权的第三日,长公主的銮驾从天府而出,直接在京中掀起了极大的风波。
绝大多数人都是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的,因为知道还有一位流落民间的公主的,仅仅数人而已。
巫沉凝坐在銮驾中,周围有珠帘与轻纱幔帐做遮掩,将她的身形隐在其中。
她穿着长公主朝服,那是一套朱红色打底,勾连金色绣纹的衣裙,上头的绣纹不能说是什么动物或者花纹,因为是很多元素结合在一起的,光是看上一眼就能够感到华贵非凡。
她头上戴的冠冕也很沉重,巫沉凝从未戴过如此重的头饰,压得她的头都要抬不起来,却又不得不梗着脖子抬着,因为总感觉稍微一弯就会掉。
她能够听见有很多人在议论,也能够随着距离那道朱红的城墙越来越近而感到紧绷和危险。
在万生烟和天府与听风堂众人护送着銮驾时,早就听到了风声的国师和宸王甚至出现在了墙头上,国师甚至大喝了一声:“英招郡主,你这是何意?无论是先皇还是陛下都从未立过护国长公主,如今你抬出长公主的銮驾,是想要扶持谁、操纵谁来造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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