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近在咫尺,雪白绵软的云朵在面前飘动,仿佛伸手便可以掬入怀中。
从四方刮来的风被咒术隔绝,“呼呼”作响的风声却毫无障碍地灌入耳朵。
山间的咒术高专、开着樱花的树林、掩藏在林木中的朱红色参道,筵山脚下稀疏的农田和小道旁几栋并排建起的民家……所有一切都在脚下变得精致小巧,变得遥远模糊,万里高空之上,是只有最特殊的咒术师才能够自由呼吸的领域。
真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脚下一览无余的风景。
在抛弃肉//体,彻底获得自由时,她也曾数次向上腾升,在无人的最高处向下俯瞰,将这样的美丽景象看在“眼中”。
而此刻,脆弱的躯壳则带来一种更加新奇的感受。
心中明知道并不会真的坠落,过高的高度还是让她有些紧张地绷直身体,整个人不由自主地紧紧攥住身旁人的制服,主动贴近了对方。
把家传术式玩出花来的五条少爷得意洋洋,手上顺势把人揽得更紧了些。
“滞空不算很难,但要长时间并且达到一定高度,没有‘六眼’就做不到。”
他眨了一下眼睛,故意在空中跃了一步,让真理再次下意识收紧了手,这才用空出的手比划了一下,继续针对自己的术式进行解说,“以高专为起点,如果能在空中做出确定的路线,没准还能实现瞬间移动……有点难,我打算等‘赫’和‘茈’都熟练之后再研究这个。”
真理闻言偏头去看他。
“所以,悟你说的要逃,就是指跑到天上来?还有你和杰到底……他真的打你了吗?”
她只偷偷看了一眼少年的侧脸,就飞快地移开视线,再也不看向对方的方向。
真理慢慢探出上身,再次向下看,视线寻觅了片刻,透过漂浮的云朵隐约看到下方高专建筑的轮廓,像一个个小火柴盒,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他们站在这里,高专显得那么小,不知道下方的人抬头看时,在云层中的他们会是什么样子。
“怎么样,这个主意不错吧!”
五条悟说着又向上蹿了一节,彻底把云踩在脚下,“这里除了你和我以外,没人上得来,肯定不会有人能想到我们在这!”
他决口不提其他,不回答后半句关于夏油杰的疑问,坚决不让两人之间插//入别的话题。
其实他的说法并不完全正确,至少咒灵操术同样可以操纵飞行咒灵来到高空——不过五条悟笃定,夏油杰现在一定想不了那么多。
喜欢正论的家伙就是那么死脑筋。他心想,他挨了对方一拳头,换了一个偷跑的机会,这可不怪他狡猾,咒术师之间的交换条件未必等价,不够敏锐的人只好成为输家。
“六眼”低头看向还在探头朝下看的女孩。
对方不看自己,却又不得不挨靠着自己,柔软的肢体和自己紧密相贴,明明强得不得了,却又好像脆弱得他稍微用力就能弄坏一样。
如果用力抓住她,会就那样留下痕迹吗?
太过分的话会挣扎吗?
疼的话会哭吗?
“……”
无端涌起的兴奋丝毫不讲道理,在胸中无止境地膨胀。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少年眼中藏着热意,无声又危险的笑起来。
给她时间?
等她回答?
才不。
他要亲自让她明白。
真理有些僵硬地动了动身体,眼神闪烁,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关注其他,全心全意地俯瞰下方的风景。
她大着胆子松开一只手,尝试朝外探身,“无下限”带来的悬浮与滞空感觉相当奇妙,脚下明明是一片虚空,却有种踩在流动的水波或是翻涌的之上一般的感触。
这种感觉让她忍不住再次感慨:
“无下限”实在是太方便了。
“要是我也能有这么方便的能力……”
她不由得再次老生常谈,说到一半,又叹气,“……算了,我知道不可能。但是真的好让人羡慕。”
度过了最初的适应阶段,本能对于高空的恐惧逐渐褪去,难以言喻的朗阔景色便越发显得迷人。真理试探地侧身,试图继续向外踏出一步——腰间环着的手臂骤然收紧,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被人拉回怀中。
“你要去哪里?想离开了吗?”
五条悟将她拉近,俯下身,向她倾压过来,语气带着半真半假的抱怨,“好过分啊,明明还没过去多久,已经没有在想关于我的事了吗?”
关于他的事……
眼前的景色顷刻间失色,不久前的记忆瞬时回笼。
好不容易褪下的热度再次爬上脸颊,又因为身边难以忽视的热源不断逼近,真理一时觉得连呼吸都带上了不正常的温度,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她抿了一下唇,勉强开口:
“我没有要走,我在想的……悟,你先放开我,先放开我再说!”
腰间被固定住,真理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向后仰,同时伸手试图将人推开,可对方却纹丝不动,还极其自然地捉住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死死扣住不让人挣脱。
“不要。不放。”
她的要求被任性的家伙斩钉截铁的拒绝。
五条悟垂眼看她,视线扫过真理始终不愿与自己对视的双眼,又顺着那双沉黑的眼睛下移,落在她尚沾着暗色血渍的唇上。
在对方往日里白皙的,略微缺乏血色的,总是神色平静而冷淡的脸上,那一点浓重的色彩尤为醒目。
那是他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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