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喝了女儿亲手捧过来的茶,缓口气说:“你祖父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 以往都会让你父亲自己考虑,再不济也会提前说一声。”
自从秦玉逢的祖父回族地,秦家在京城的势力便交给了她的父亲。
作为世子, 秦向安一向很好,年纪轻轻便入了内阁, 也能管得出秦党的人。
这本该是一场早已完成的权利交接, 她父亲却突然之间成为了局外人。
“祖父远离朝堂多年, 怕有人不记得他了。”秦玉逢指尖点着桌子, “大约也怕父亲太过纵容我, 当真放弃首辅之位。”
嗯, 应该也觉得她爹太过老实, 做不了这个局。
墨成确实是大权独揽多年,但她祖父过去何尝不是如此?
这种过于直白的要求, 对祖父来说,大抵是很冒犯的, 所以祖父表面答应了“放弃让孙女当皇后”, 转头就把昭妃架在火上烤。
若说墨成第一不想秦玉逢当皇后, 第二就是墨染香。
这件事一出,免不得叫人怀疑, 墨成是觉得自己要退了,想给墨氏整一个新的靠山。
尽管过去几十年中,墨成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
但世家人的脑回路就是这样的。
也能叫皇帝与墨成再次离心。
唐氏听了秦玉逢的分析,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公公并非是要舍弃我的女儿。”
秦玉逢挽着她的胳膊,开始进谗言:“娘啊,你现在是唐国公主,祖父不过是个郡公,你硬气点儿。”
唐氏:“啊?怎么硬气?”
“祖父要是真拦着我当皇后,你就带着唐王府的私兵去吧秦氏祠堂围了。”
“或者把大哥还有父亲压到他们面前,说‘秦家的未来都在我手上’。”
唐氏默默捂紧女儿的嘴,疑惑起自己为什么要火急火燎地进宫。
秦玉逢将母亲送走,顺道去了一趟勤政殿。
皇帝正在命人写圣旨。
写圣旨的人是个熟人,严氏落魄后依然在朝堂闪闪发光的严焕。
严焕见到她进来,没有任何惊讶,也没有对仇人的愤恨。
他搁下笔,礼数周全地向她行礼。
“参见华妃娘娘。”
没有严博在身边做衬托,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稳重靠谱。
怪不得皇帝会继续重用他。
不将他绑在怀王的船上,秦玉逢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办法拉他下马。
皇帝上前一步,占据秦玉逢的视线:“你居然有空来勤政殿,朕还以为你这会儿见上孔雀公主了。”
秦玉逢一顿,打量他。
青年的天子温文尔雅,目光自然。
但并不妨碍她觉得这句话是在阴阳怪气她。
她伸手去牵他,目光含情:“臣妾想着您这儿该被如雪花儿一样的折子压得难受,特意过来看看您。”
的热闹。
皇帝:“……”
“我让秦大人把那些折子都带回家了。”他勾了勾唇,“方才在叫严爱卿写了封圣旨,你要看看吗?”
严焕将未干的圣旨交到秦玉逢手中,十分识趣地离开。
那是任秦向安为内阁首辅的圣旨。
皇帝并没有按照传统,将墨成第三次请辞的折子压几天,当众挽留后再“无可奈何”地同意。
而是在下朝之后就批准了墨成回去养老。
而且“护送返乡”的地点不是墨家族地,是子云大长公主的封地。
他一向表现得温和守礼,那些人断不会想到皇帝会如此之快地将首辅之位的人选落实。
还将上奏的折子都给了秦向安。
此道圣旨一出,痛苦的就将是那些殷殷切切,自以为是为秦向安好的人。
“朕早不是他们能凭借私心左右的人。”
秦玉逢看着似乎很期待自己夸奖的皇帝,莞尔一笑。
却并不如他的愿。
“臣妾的父亲是改过名字的,我想,他不会让陛下失望。”
她父亲原名秦曜,光明照耀之意。
但是在决定入仕的那年,他将自己的名字改为“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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