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良妍一时间沉默了。林氏把如琢当作她全部的依靠,不管如琢对她是打是骂,还是对她三心二意,她都离不开。在这种女性没有独立的社会地位,只能作为男性附属品的社会背景下,到底该怎么样才能拯救林氏呢?
盛良妍行思坐想,她此时一切承诺都是空谈,还是得让林氏自己真的有生存的能力才行。
林氏看出他的忧虑,说道:“娘,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缘分再做婆媳,但是有些话,我还是要说,饭馆的活计真的很感谢您,从前,我从没想过自己还有用……”
她怔愣了一下继而说:“我就是一个普通人,长得不好看,也没有借力的娘家人,天天做饭,又没有如烟妹妹的天赋,进门许久,也没给程家添个一儿半女,也……也难怪……如琢打我,讨厌我。”
盛良妍原本打算起身离开,可听到这话又坐在林氏面前,握着她的手说,用温软的声音说:“我们虽然都是普通人,可却都是独一无二的,不是只有完美的人才配被爱,我们也一样。所以只需要不停地做更好的自己,总会遇到欣赏你的人的。”
林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还有,任何事情,都不是如琢打你或者找其他女人的理由。我会让他给你赔罪的。”盛良妍严肃地说,说完她便打算离开。
“娘……”林氏在她要迈出门的时候叫住了她。
盛良妍回过头来。林氏说:“谢谢。”
这一声谢谢让盛良妍登时心生愧意。她其实早就知道如琢的事情,却任由事情发展到了今天。她又安慰了几句,便让如烟进屋去陪林氏。
她则去找如琢。
他们都说如琢一出来,就自己去了后院。盛良妍心里有了一丝安慰,许是如琢也心里难受,想躲着人自己待一会?
虽然她并不是这几个孩子的亲妈,可是她既然带着原身的记忆,就好像爱这几个孩子就是天生的属性一样,所以无论如琢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她都做不到大义凛然。
她一到后院,左右瞧不见如琢,仔细找了,才发现他竟然靠在柴堆上睡了?他边睡还边咧着嘴笑,好像梦见了什么美事。
这看的盛良妍从心底生出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她被气的嘴唇都打哆嗦。她捡起烧火的木棍,一棍子就招呼到如琢身上。
如琢美梦被惊醒,慌乱的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然后边跑边喊:“娘,你干嘛啊?”
“我干嘛?你媳妇都什么样了?你还睡得着?这不是讨打?”盛良妍气的不行,可一想到,自己不能搞封建家长那一套,就强收了收自己的脾气。
“娘,那咋办吗?我就是喜欢小双,你也看见了,我家那婆娘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最重要的是,她肚子没动静啊,娘,你就不想抱孙子吗?”如琢可能是急着摆脱林氏,眼下说话已经完全没了酒气。
盛良妍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既然实在不喜欢林氏,娘也不为难你了,你们就和离吧。”她话音淡淡的,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却又不容置疑。
“娘……我……”老大吱唔了一阵才说:“娘,我是真的不能和离。那个……小双她做不了粗活,我俩得有个人伺候。再说了,那个婆娘离了我,她也没法活不是?还有……那个,城里的公子哥,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咱俩现在也不是从前了……”
盛良妍只觉得自己多说无益,如琢看来是铁了心要纳妾了,她开口:“既然如此,从此我就认了林氏做干女儿,可以暂时不和离,但是今后林氏要是有了意中人,你就得马上同意和离。”
“好,好好,娘。”如琢答应的痛快,实则小声嘀咕着:“就那个婆娘能有什么意中人……”
盛良妍和如琢定好,就起身回屋了,她其实也有私心,因为钱的事情还没着落,只要林氏想得开,没有生命危险,老大的事其实可以暂且缓缓。
她又将下午的推算重演一番,饭馆加上美容会馆和外卖产业,卖掉的钱绝对是够买种子的……
她正算着,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不好了!”一股脑掀开门帘进来的是老三媳妇。
盛良妍缓缓抬头,眉头微蹙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不好了啊!娘,大伯哥和人打起来了!”老三媳妇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盛良妍连忙从站起来,拖的身后的椅子嘎吱一响。她跟着老三媳妇来到了县城,原来老大和盛良妍说完,就急着来城里,告诉小双两个人可以成亲了。
可眼下却和一个人扭打在一起。直到盛良妍到的时候,两个人才被分开。如琢被几个人按着,可这也不耽误他火爆的脾气:“你个小兔崽子!我看你不知道你爷爷是干什么的!我的女人你也敢碰!你是活腻了!”
盛良妍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真想上去给这个不孝子一个大嘴巴,她自己没当过妈,现在才体会到想一直当一个温柔的母亲有多难。
程如琢半刻嘴也不闲着,不过对比之下,对面挨打的小子就安静许多了,靠在地上坐着,虽然没什么外伤,不过也许是如琢这个愣头青给人家打出内伤来了。
盛良妍连忙穿过议论着的人群,上前慰问顺带道歉,她看清了地上坐着的这个人,他看起来很年轻,好像只有十几岁,还未到弱冠的样子。
他坐在地上,瞪着大大的眼睛来回看,手指不停地在地上画圈圈。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好像在说些什么。
盛良妍轻缓地蹲下来,柔声问道:“小兄弟,你是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坐在地上的小男孩竟然不理她,还是念念有词地说些什么。
人群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因为大家难得遇见这样的热闹,都指指点点地说个不停……
“这是个傻子吧……”
“那那个人可真不是东西,连傻子都打。”
“哎,打人那个是老程家的老大,你不知道吗?”
“可是程大嫂现在也变好了,还捐了款,她的儿子……”
“嗨,他们老程家根就这样。”
……人们议论的声音繁杂,却都听在了盛良妍的心里,她拿了那么多钱去捐款,不仅是为了在县令面前有话语权,也是想挽救自己之前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可眼下,这点钱怕是要白花了。
她又小心翼翼地和这小伙子说了几句话,才让他慢慢放下戒心。他开始直直地看向盛良妍。可是正当她打算把他扶起来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人们都循声看过去,只见一匹高头大马疾行而来,后面还跟着一对举着“回避”二字的回避牌,而这马上端坐的正是间接性耳聋的县太爷!
县太爷这次耳朵不懂,动作也不迟缓了,他骑马狂奔的样子,好像年轻了很多,他几步跑马上前,然后翻身而下,几步就走到了盛良妍身旁的少年面前。
盛良妍已经看出了县太爷和这少年关系非同一般。却也万万没想到,这少年看见县太爷人来,马上开口说道:“父亲……”然后一把扑进了县太爷的怀里哭了起来。
周围再次嘈杂起来,人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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