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世家?衮衮诸公?
那是过去实在没的选,如果有的选,皇帝第一个杀就是这衮衮诸公,和站在诸公背后的我们。
况且这夺得神器的泾王,不同于寻常的诸侯上位,而是前朝的二皇子。
占着法统大义,完全有资格清算前朝的旧账!
要是老夫预计的没错,不仅咱们要跑,其他四房甚至大多数世家早晚也要跑,就是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逃得掉了。
我们昆陵房能先走一步,及时脱身,你就偷着乐吧。”
黄老爷显然十分清楚自家该死,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单单诛九族的罪过就数不胜数。
终大炎一朝,税收一直都是以农业税为主。
到了中后期的时候,因土地兼并税收锐减,国家财政逐渐入不敷出,于是朝廷开始着手征收工商税。
但这种行为却严重损害了黄氏和整个江南工商集团的利益。
而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恰恰与这些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于是他们开始用各种手段,拼命地鼓动皇帝废除工商税,理由是“不与民争利,国家要藏富于民”。
可那些支持朝堂诸公的老百姓,又哪里知道,这里的“民”可不是他们,而是以黄氏这些世家大族为代表的官僚士绅。
过了几年又有人奏请开矿,以征收矿税。
但各州各府大多数的矿场都掌握在大地主和地方盘根错节的官僚、豪族手中,矿税自然又动了他们的馅饼。
于是衮衮诸公又开始激烈的反对矿税,甚至鼓动江南一代不明真相的百姓暴力抗税。
甚至当街打死税吏,造成上百人的流血事件。
在朝堂诸公的竭力劝阻下,没有坚持多久,神宗皇帝就不得不叫停了矿税征收。
恰逢小冰河时期天灾不断。
没有来钱最多的工商税和矿税,国家只能不断加征农税,盘剥那些本就生活困苦的底层百姓。
让他们抵御风险的能力越来越差,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只能变卖祖产,沦为士绅家的佃户。
也让后者的家业通过土地兼并越滚越大。
说白了大炎王朝就是被滚滚诸公和豪强士绅趴在身上吸血,给活活穷死的!
只有黄氏等士绅大族、千年世家吃的满嘴流油。
还有海贸走私、盐商、隐匿人口、家庙淫祀……夷族的大罪数都数不过来。
要是没有王远和他的道法工业化、龙气法禁、【继圣】人鬼,就算周景焕坐上皇帝之位,也只能捏着鼻子继续跟他们合作。
偏偏他们就是有!
根本就不怕对这些寄生虫动刀。
也不可能再允许自己头上坐着一个“太上皇”。
这个时候,像黄氏这样拜错了庙门的大家族还不跑,可就未必还能跑得了了。
“废话就不要再说了,全都上船!
咱家有的是金银私兵,就算坏事做绝,报应也报到不了我们的头上。
出海之后在南洋诸国的黄金水道附近占上几座大岛,咱们黄家也做个坐地收租的国主玩玩。”
黄老爷一句话便重新鼓舞了惶惶的军心。
正要带领全族举步登上海船,队伍后方却忽有嘈杂之声传来,让他们脚步一顿。
“出了何事?”
不一会儿,两个私兵就拖着一个被打断了双腿,鼻青脸肿的年轻人快步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老爷,此人一直鬼鬼祟祟地吊在车队后面,从族地一直跟了咱们一路。”
看着这个满眼恨意的青年,黄老爷父子有些不明所以。
实在是作恶太多,仇家根本就认不过来。
但是管家在他们身边耳语几句,立刻让他们的眉头深深皱起。
“杨大?那个杨老实家的死剩种?”
悲剧没有什么新意,还是像千百年来不断重复的那样让人心口发闷。
杨家父子辛苦开荒,又数年如一日精心侍弄自家的田地,没日没夜地修建水渠,追肥除草。
数年功夫才将荒地养成上好的熟地水田。
但转眼就让黄家看上,买通了小鬼一样难缠的胥吏,要强买他家的那片水田。
杨家虽不富裕,却也在往日年月里有些积累,不到山穷水尽,自然不可能卖掉自家的命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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