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伴随着耳中落入的巨大的震动声响,熊熊燃烧的烈焰如同巨龙般破门而出,翻滚着冲向不远处灌木丛生的茂密森林,焰红色的火光迅速席卷吞噬掉了半边天。
潭中的水不是很深,但也多亏掉入了潭水中,他们才免于被气浪波及。两人穿过那弯浅潭,从相反的方向上岸。时灼率先拉开警服外套,低头查看内袋里的文件。
好在内侧口袋的拉链防水,里面的文件没有被水浸湿。他起身将裤腿边沿的水拧干,和尤里斯往主干道路上走。
谢里登已经派人往这边来,只要没有在现场找到他们,对方还会有进一步的行动。他们也没有停留在原地,沿着道路往前走了片刻,才终于看到罗温准备的车。
那是辆无人驾驶的悬浮车,两人打开车门坐进去以后,罗温远程操控悬浮车升上空中,缓缓飞入蜿蜒盘绕的空中轨道,朝霓虹五彩绚烂的城中心驶去。
甩掉身后森林中的那片火光后,罗温开始汇报谢里登那边的动向。带人在f区镇压囚犯暴动的唐唯,临时接到指令已经动身前往森林。
而被他拦在半路上的谢里登本人,似乎已经打消了赶去监狱的念头,车辆中途调转方向开去了总督府。
弗雷德暂时是安全状态,谢里登忙着找他和尤里斯,再也分不出其他的心神,去处理监狱囚犯暴动的事。时灼全程旁听没有吭声,直到罗温汇报完所有事情,才微微蹙眉诧异开口问:“那位姓杨的监区长呢?”
“死了。”身侧的尤里斯出声回答,嗓音里带着冷锐与漠然,“开枪打中你的人就是他。”
时灼一脸戏剧性地挑起眉尖来。
罗温的声音再次从车内响起:“殿下,现在送你们去哪里?”
尤里斯似乎早有准备,“谢里登半路掉头去总督府,是去找赫尔曼要全城搜捕令。一旦唐唯没有找到我们,他就会调动军部所有人,连夜翻遍整座城搜捕我们。时灼是莫森·诺因的前任情人,他们不会放过莫森·诺因的住处。”
“我们去紫罗兰公馆。”尤里斯说。
“好的殿下。”罗温动手更新悬浮车的目的地。
时灼懒洋洋地靠在后座里没有动,闻言掀起眼皮来看了眼车前的导航。
他虽然来罗那城的时间不长,但对于紫罗兰公馆也略有耳闻。如果说城中心的空中花园宴厅,是军部用来接待外来贵宾的地方。那么坐落在江畔的紫罗兰公馆,就是外来贵宾临时下榻的住所。
就在一个多小时以前,罗那城的本地新闻还在报道,从战区返回的帝国少将西瑞尔,今晚将入住城中的紫罗兰公馆。
希林家族远在首都城,消息送过去需要时间,手暂时伸不到这座边境城来。
而军部就算是要查,也不敢查到帝国少将,西瑞尔的头上来。
第71章 狐狸
西瑞尔的套房在江边二层,房间外带一个宽敞的露台。尤里斯事先联系过西瑞尔,让他将连接房间的阳台门打开,两人绕过门卫进入公馆,悄悄从二楼露台翻了进去。
尤里斯从车上下来以前,就拿掉了那顶黑色假发,关掉了脸上的易容装置。西瑞尔坐在餐厅吧台前喝酒,听到动静以后起身来阳台看,恰好撞见两人从阳台里推门进来。
自帝国与联邦停止交战以来,西瑞尔就作为帝国军方的代表,赶往前线战区与联邦进行谈判,连带处理停战后军队的后续事宜。
与尤里斯也有几个月未见,没想到两人再见面的时候,自己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他不免靠在房间门边站定,双手抱臂带着调侃口吻道:“没想到我们尊贵的皇太子殿下,也有偷偷摸摸翻阳台的一天。”
尤里斯却没空与他开玩笑,一边回头拽过时灼往里走,一边嗓音略微冷肃地开口:“西瑞尔,叫个医生过来。”
西瑞尔诧异地站直了身体,直到两人走入面前灯光下,他才看清楚时灼手臂上的布,已经被红色的血层层染透了。
“被什么弄伤的?”西瑞尔转头走回客厅中,翻出应急医药箱递给他。
“研究院流出的半成品枪。”尤里斯接过医药箱冷声答。
“听起来是有些麻烦,”西瑞尔轻轻挑起眉尖,“但好在没有打中要害。”
时灼被带去做伤口消毒处理,西瑞尔留在客厅中联系公馆,谎称自己不小心打碎了高脚杯,收拾过程中玻璃碎片扎入掌心里,让对方将住在馆内的医生叫过来。
值班经理连忙语气恭敬的应下,半点也不敢怠慢地让人去找医生。
医生拎着医药箱赶过来时,尤里斯又将容貌遮了起来。发现西瑞尔双手完好无损,套房内凭空多出其他两人,医生在收下丰厚的小费以后,聪明识趣地选择什么都不问,打开医药箱取出工具坐下来,尽职尽责地给时灼挑玻璃碎片。
但他在看过伤口以后就发现,时灼的伤远比扎入玻璃要严重,伤口中不仅仅有嵌入的玻璃,还有疑似碎裂子弹的玻璃弹头。而时灼手臂上这样大的出血量,也的确更像是枪击子弹造成的。
他只能先清理四周的玻璃碎片,再替时灼取出手臂里的那颗子弹。
医生开始在灯下动手清理,看出尤里斯衣服裤子泡过水,西瑞尔忍不住出声提醒他道:“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我在这里替你看着他。”
眼前的男人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眉头紧拧面无表情地盯着医生看。
西瑞尔心中浮起少许怪异,只当他是看得太过专注,才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面对自己的朋友兼帝国继承人,西瑞尔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而这一次,皇太子殿下终于开了尊口,却是头也不回地交代他:“别吵。”
“……”
“殿——”强行忍住叫他的冲动,西瑞尔满脸莫名地凑近,“你在看什么?”
皇太子的眉毛拧得更紧两分,甚至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一步,对着医生语气不悦且焦躁地道:“你能不能轻点?”
西瑞尔没来得及挑高的眉毛,全然不受自己控制地抖了抖,他疑心幻听般抬手掏了掏耳朵,定了定神色重新看向尤里斯的脸。
皇太子脸上还戴着那张假脸,但本人在毫无意识下流露的情绪,已经完完全全地在假脸上铺开。他看了看尤里斯紧绷的脸色,又看了看时灼眉间放松的模样。倘若不是自己在现场,他下意识地就要误以为,受伤的是尤里斯本人,而不是沙发里的时灼了。
西瑞尔心中的雷达敏锐启动,可怜的医生只能不断抬手擦汗,唯恐将贵客惹怒小心翼翼道:“这位尊贵的客人,我已经下手很轻了。”
“他一直在出汗。”皇太子敛眉强调道。
“玻璃扎得有点深,需要快点取出来,”医生战战兢兢地解释,“否则很容易感染。”
尤里斯这才没有说什么,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时灼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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