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让姜淮真正感觉到诡异与不安的是,仅仅两月时间,她竟已不太能够想起来,未被投放到书中世界前,自己都在做些什么了。
她只记得自己出了很严重的车祸,可怎么出的车祸,车祸前自己又在干什么?
现实世界里自己的日常生活是怎样的,她的父母亲人朋友呢,那些生活经历好似加速的逐帧电影,那些人的轮廓和身影也开始模糊不清。
一旦她试图回忆更多的细节,记忆就像被牢牢锁进了一团迷雾里,让她生出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虚幻感。
出了车祸因而来到书中世界完成任务,以求顺利活下去——这样的认知仿佛是预先设立好的台词,一句早已写好的人物小传般,深刻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这让她不由得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如今的处境。
锦竹的一声轻唤打断了姜淮的思绪,她接过递过来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温热清甜的味道霎时溢满了舌尖,舒缓了些许她的不安。
她捧着茶杯小口喝着,茶香热气缭绕眼前。
一团乱麻也终能抽丝剥茧找到根源,纵使浓雾缠身,自己也一样能够前行。
活下去才是最主要的,即便只是在这个世界里。
“锦竹,你还记得我和你提过的梦嘛?”姜淮将杯子放回到小案上,轻声问道。
“当然记得。”锦竹对那个梦很是敏感,一听小姐提起,便不由得有些紧张,“小姐是有什么发现吗?”
“今夜的宫宴上,冥冥中我似有所感,能助我改写命数的人出现了。”
“小姐,您指的是昭平侯府的陆小侯爷?”锦竹顿时心领神会,但她同时也有几分不解。
“既如此,咱们为何还要借故先行回府呢?锦竹不懂,小姐您的手帕还在小侯爷手上呢。”
锦竹其实一直惦记着手帕的事。
小姐久居深宅,又喜静避世,常年只与青简流徽为伍,她不清楚这京中高门贵族间的腌臜事不知凡几。
在有心人的眼里,仅凭一条手帕就能捏造出许多文章。事关小姐清誉,小姐不经世事,故而不甚在意,可她若是不替小姐考虑,就是自己的失职。
“借故回府自是为让这命运安排之人,可长久助我。”
“宫宴之上,大庭广众之下,即借即还,众人有目共睹,这只能成为一起简单的借物事件。”姜淮放下手中的小手炉,拿起了小案上的急烧。
锦竹见状忙要上前接过,姜淮摇了摇头,示意她无妨。
她给自己杯中又满上了花茶,从旁取了只新的杯子,给锦竹也斟了一杯,递给了她。
“若这一借一还,由当下变为了竖日,由台上转为私下,我这折戏方才有了能开唱的机会。”
“你为我的考量,我都知晓,锦竹有心了。事关自身命数,我会慎之重之,你且也安心。”
锦竹捧着小姐递过来的茶,心下除却讶异与震动,只余满怀的感动。
小姐变得确实不一样了,但她也感受到小姐仍是以前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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