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这样,不会像这样,让苍凉的三个月生命成为惨白噩梦的延续,她睁眼看到,又是自己最讨厌的地方。
周青先无动于衷,站在她身边,平静地回答:“为了这一刻。”
“为什么?”她望着与她相互折磨的儿子,崩溃得几乎快要失声,“你是想看我死吗?”
周青先与她相似的眼睛,与她一贯的漂亮,一贯的无情。
“是的。”他这么直白地告诉她,言语像刀子一样划开她的喉咙,“我也想听,你最后还有什么话要说。”
周淮的最后一场眼泪,如雨水般浩荡而来,很快染湿了枕头。
这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儿子,她曾经也为他的出生感到喜悦,精心准备着欢迎他的到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成为这样的,他们不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吗?
是什么时候开始走到这一步的呢?是对周青先辛苦拿到的荣誉嗤之以鼻时吗,把他第一次推向空无一物的惨白房间时吗,在他面前第一次与丈夫爆发争吵时吗,因为不想管所以自小学就把他丢到很远的地方时吗?在发现他是个中庸的beta时吗?抵着他的脑袋,逼迫他目睹徐以凡出轨时吗?
什么时候都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是。
但周淮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爱人的背叛,想不明白儿子的反目,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受尽折磨。
是什么时候开始脱轨的,让她从一个强势自信的人,变成奄奄一息的疯子、不讲道理的泼妇,到底是哪一步、哪一步开始走错的。
这个问题折磨了她十年,她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即使在最后一刻也要声称自己的无辜,于是便咬着牙,痛哭流涕。
“你,”她疲惫至极,虚无的视线落在周青先身上,“你呀。”
她发出很怪的笑声:“你一定恨死我了吧。”
她的泪水像一条延绵的溪,无休无止地流淌,要把她的情绪都席卷逃走了。
“你还是没有照我说的那样做对吗。”她看见周青先的手指,上面没有指环,便知道自己三个月前的计划并没有实现,“你肯定会后悔的。”
“你和我太像了。”她看着周青先的眉眼,声音沙哑,提起自己从不肯回首、从不肯提起的事情,“以前我也是这样的,不听劝,管不着,一颗心绑死在了徐以凡身上。”
那年她风华正茂,抓紧了一个比她粗糙、比她宽厚的手,以为身边就是最好的人,眼前就是最好的未来。
她吐字已经不是很清楚,像极了某种咒语,视线昏昏对着空中,只是喃喃:“你肯定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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