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错漏丝毫。
而在她专心致志的时候,德妃就认认真真地打量她。等大体交代好了,才屏退左右,细问她新婚生活如何。从婆婆可还慈爱,小姑子是否省心一直到夫妻间够不够和谐。
真·事无巨细。
可把淑宁给窘的,都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偏德妃还风情万种笑:“为姐都已经把奴才们清出去了,只咱们姐俩,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呢?别怕羞,那事儿关系到夫妻是否和顺与子嗣传承,再大意不得。”
“你啊,别看你那婆婆前些年压着妹夫不给他安排人,也不轻易许婚,就以为她是个不同俗流的。今时不同往日,妹夫都已经袭爵了,你们也大婚。人家下一步就该着急孙辈了,你可千万仔细着点。莫一个不注意,院子里就花团锦簇了。”
知嫡姐是真打心眼里关心她,淑宁便也抛开羞窘,稍稍给她透露了些个大婚以来的小细节。
比如阿大人帮她立威啊,上交财产啊。
还有婆婆教给他的那些啊,她一顿饭成功收服婆婆小姑子啊。
听得德妃直狐疑:“真的?不是为了安抚为姐而报喜不报忧?别的不说,就法喀跟他那个福晋都不能平平顺顺,一点都不给你们添堵吧?还有你们府上那个了不得的侧老福晋……”
德妃一样一样地问下去,直让淑宁五体投地:不愧是一路从官女子到妃位再到皇太后的宫斗王者,寥寥几问,句句正中靶心。
淑宁瞒无可瞒,只好把赫舍里氏作为、法喀反应与舒舒觉罗氏态度都交代了。
还把自己有些疑惑的点说了出来。
德妃笑:“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舒舒觉罗氏虽只有法喀一子,但支撑她超然地位的从来都是两个女儿啊。贵妃地位稳固,才没人敢怠慢她。你救了贵妃,就等于救了她。甭管心里如何想,面儿上她都得对你高看几分。”
再者,阖宫赏赐,声势浩大,谁都知道乌雅家二姑娘颇受宫中各位赏识。除了法喀福晋那个没长脑子的,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挑衅啊?
呵呵。
不愧是储秀宫那位的姐妹,都一样的没脑子。
也怪赫舍里家,嫡女当宝养,庶出当猪养。到头来钟神毓秀的嫡女早早去了,只剩这俩又蠢又毒的庶女。
啧,专业拖后腿,昏招迭出。
哪像她阿玛额娘对嫡庶都悉心教导,妹妹知恩感恩。如今姐妹情深,守望相助?
淑宁不知嫡姐心中对小赫舍里氏这般鄙视,以及对比后对她的倍加满意。
只一脸受教地点头,道被姐姐点拨几句后,整个人都明晰透彻许多。
德妃却连说妹子果然好命,皇上这个婚啊,算是指着了。
淑宁脸上羞红,离席一礼:“这都得感谢姐姐,多亏你为妹妹求了皇上恩典。不然皇上日理万机,哪注意得到妹妹一个区区待选秀女?”
德妃赶紧把她扶起来:“自家姐妹,不说这个。只你好好的,就不枉为姐与万岁求这一回了。”
她吃透了宫中沉浮多年,九死一生到如今的苦。
只盼妹子能当个体体面面的正头娘子,不必面临那些血腥倾轧。不必磨平了自己去柔和婉转,拼命取悦。不必骨肉分离,母子生疏……
淑宁含笑点头,直到阿灵阿来接,她才一步三回头地离了永和宫。
满眼落寞的劲儿让阿灵阿好生心疼,上了马车就好一通悉心安慰:“如今虽取消了外命妇入侍,但每年端午、中秋、颁金节、冬至、年宴还有皇上万寿,太皇太后、皇太后千秋之类的宴会也不少。平时你也能往宫中递信儿求见,姐妹相见的机会多着呢,不难受啊。”
淑宁托腮:“姐姐好见,外甥难得啊。除了乾清宫短暂一瞥外,今儿竟再没机会见着四阿哥。没能单独给他送一份喜糖,算是对他那个彩绘葫芦的回馈,只能托十阿哥转交。”
嗯?
阿灵阿愣,让出了名馋嘴的十阿哥转交……
确定他不会监守自盗么?
淑宁摊手:“不确定,但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啦。”
嫡姐帮不上,皇贵妃不居中破坏就不错了。只能重重贿赂胤俄这个小使者,盼着他拥有诚实守信的美德了。
胤俄:……
他有,但是不多。
主要也是那醒狮酥太可爱,也酥酥脆脆太好吃。一份根本不够,贪婪的小手手只能伸向属于四哥的食盒。从浅尝到吃光光,盘子都空空了他还意犹未尽呢。
最后只能带着所剩不多的糖果跟空了大半的食盒,大眼睛眨啊眨的,可怜巴巴跟他四哥认错,试图萌混过关。
胤禛再气还能对个板凳高的小孩儿怎么着?
只能含笑原谅他。
过后在阿灵阿旁敲侧击,问他有没有收到食盒时提起这事儿。成功换掉了十弟那个克扣东西的小邮差,改面对阿大人那几欲能开醋厂的脸。
嗯,除了美食外,还别有一番胜利的滋味在心头。
多年后,雍正帝陪姨母讲古的时候,还提及他姨父那酸到极致却只能死死忍着的别扭呢。
彼时,已介古稀却耳不聋眼不花的阿大人冷哼:“皇上这话说得就有失偏颇,什么叫奴才酸?搁谁谁酸!谁愿意见自家福晋长年累月地用心给别给男人送膳食、送针线呢?”
外甥?
呵呵!阿大人瞧自家几个混小子都碍眼,更何况外甥呢!
而此刻,还是意气风发新郎官的阿大人弃马乘车,一路与福晋温柔叙话。车马粼粼再度回到一等公府,亲自把人
扶下了车。
小夫妻才并肩而行,往巴雅拉氏的寿喜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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