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峥刚刚醒来时,并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两年这么久。
他睁开眼睛就在国外,身边一个熟悉的人也没有,他问:“余鹤呢?”
护理人员用英文反问他:“余鹤是谁?”
在和护理人员的沟通中,傅云峥知道了他已经昏迷了两年,这两年间转了三次院,转院记录表上的签字没有一个是余鹤的。
余鹤从来没有来过。
医生很高兴地要通知傅云峥的家属,而那个‘家属’不是余鹤,也不是傅茹兰,而是傅云峥的秘书。
从秘书口中,傅云峥知晓了这两年来发生的事情。
秘书说,余鹤这两年变了很多,声名显赫,不仅公司的事情处理起来游刃有余,而且眼光精准独到,很擅长谈生意,大家都说余鹤是异军突起的黑马,是资本界新一任掌舵者。
傅云峥不是很关心公司那些事,毕竟傅氏那么大个企业总不至于在两年内破产,就算真破产了他醒来也没法力挽狂澜,这都是眼前解决不了的事。
他更关心的是:余鹤为什么不在他身边。
傅云峥问秘书:“为什么我的紧急联系人是你?”
秘书支支吾吾:“本来是余总的,但余总有段时间很忙,他怕漏接医院的电话,就换成我的了。”
傅云峥神色不动,只说了三个字:“说实话。”
秘书说:“有一次医生打电话说您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余总发了好大的火,说不想听这些消息就换了联系人,也不许任何人提起您的名字。”
傅云峥沉默半晌,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秘书赶忙说:“但是余总说,您要是醒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他。”
傅云峥语气如常,淡淡反问:“他说了吗?”
秘书犹豫了半秒,终究还是不敢欺骗傅云峥:“没有,余总还有大小姐他们......都以为您不会再醒来了。”
“嗯,别跟任何人说我醒了,我回国看看。”透过玻璃柜门,傅云峥看着自己有些苍白消瘦的脸:“我先看看。”
这个世界离了谁都照常运转,就像傅云峥预想的那样,没有他,傅家也很快会推选出新的掌权人,也许傅家已经不需要他了。
那余鹤呢?
余鹤还在等他吗?
*
在栖霞观撞见余鹤,傅云峥始料未及。
更让傅云峥始料未及的是,他秘书给他传递的所有消息全是真的,但和事实总是差了那么三两句话。
真是害人不浅。
直到被余鹤狠狠扔在床上,傅云峥还在试图解释:“这是个误会。”
余鹤俯身过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傅云峥:“你醒了不联系我,回国不找我,这有什么可误会的?你是不是在国外有人了?”
傅云峥哭笑不得,双手抵在余鹤坚实的胸膛上:“我有什么人,我才醒了一个星期。”
“啊?”余鹤嗷了
一声,单手将傅云峥的双手按在头顶:“你都醒了一个星期了也不找我?!”
傅云峥:“......”
傅云峥昏迷了整整两年,身体机能还没完全恢复,哪里是余鹤的对手,此时被余鹤按在身下,竟是一动也不能动。
“我以为你不想见我,”傅云峥凤眸微垂:“他们说,你不许任何人在你面前提我的名字。”
余鹤俯身审视这傅云峥:“这是正当理由吗?就算我不想见你,你也不想见我吗?现在是讨论你的态度,不是我的态度,你不要混淆视听!”
傅云峥瞪大双眼,很不可思议地看着余鹤。
余鹤的逻辑怎么变得这么清晰,竟真如秘书说的那样聪明机智,一点也不像从前那样好哄了。
真的是长大了。
作为杀伐决断的傅氏总裁,傅云峥从来不是一个习惯推卸责任的人。
但此情此景太过危险,为了保全他尚未痊愈的身体和岌岌可危的婚姻,傅总也只能弃车保帅,把自己的秘书从头到尾卖了个彻底。
傅云峥将自己和秘书的电话复述给余鹤:“......秘书是这么说的,说你以为我不会醒过来,和大伯一家走的很近,在暗中接管了傅氏,连我姐的股份都由你代持,你从来没出国看过我,还把咱们的宅子卖了。”
余鹤听明白怎么回事了,温热的唇落在傅云峥脖颈上,咬着傅云峥的喉结,含混道:
“你那个挑拨离间的秘书赶紧开了得了。”
傅云峥轻喘一声:“只要你能消气,都行。”
余鹤心里有点高兴,他把下巴搭在傅云峥肩上,继续向傅云峥告状:
“你秘书会和你说我坏话一点也不奇怪,他们都说钱财、权力、地位能够改变人心,说我早把你忘了,说你是引狼入室,瞎了眼才把我捡回家......他们都在背后说我坏话,你还信了。”
“我没信,”傅云峥环住余鹤的肩,哄道:“傅家对我来说是责任、是负担,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些。”
余鹤当然知道傅云峥不在乎那些,但傅云峥醒来没有找他这件事够他气一辈子的,绝对不是傅云峥一句‘没信’就能抹平的。
什么都不能作为傅云峥不联系他的理由!
余鹤撑起手臂,半坐起来质问傅云峥:“那你为什么不找我?!”
傅云峥叹了一口气:“我找了,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发微信也没回。”
余鹤猛地坐起身:“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了?”
傅云峥说:“国内手机号在国外没办法补卡,我办了新号给你打电话,没有打通。”
在手机的骚扰拦截助手中,余鹤找到了七天前那些未接电话。
谁能想到居然因为手机对海外电话的自动拦截,导致自己和傅云峥之间产生这么大的误会!
余鹤抬头看向傅云峥,解释道:“当时医生说你可能再也醒不来,我心里太难受了,好多事也确实没交代太清楚,你怎么不给
你姐打电话,让她联系我。”
傅云峥说:“她总是一惊一乍的,我不想惊扰她。”
惊扰?
余鹤恍然大悟:“你怕她找我来打架,是不是?”
傅云峥偏过头,耳廓微微发热,他轻咳一声:“我说过要照顾你一辈子,你跟不跟我,都得护着你。”
余鹤没有被傅云峥糊弄过去,清晰地理顺逻辑:“可你都回国了,也没找我,反倒去认购宅子。”
傅云峥的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咱们的宅子挂在银行,我想买回来,这也没什么错吧。”
余鹤剑眉微拧:“所以你编了个假名来糊弄我,青、山、居、士?”
傅云峥回答:“不是假名,我母亲信道,青山是老观主替我取得道号。”
余鹤拇指摩挲着傅云峥的嘴唇:“你的尘缘还没断,怎么连道号都取好了?”
傅云峥薄唇上下阖动:“俗家弟子才叫居士,我要是皈依道门就要叫青山道长了。”
余鹤轻笑一声,撩开傅云峥的衬衫:“你做不成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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