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这个时候的她,并没有想杀荀少爷的打算。
转机是在一个雨天。
也就是荀家刚开始闹鬼的那天。
按之前荀夫人的说法,这天早晨是突然下的雨,势头很急,当时除了雨声,别的什么都听不清。
所以当凄厉的哭喊声穿透噼里啪啦的雨声,传出荀少爷卧房,传到水榭,湖底沉睡的少女被惊动,急匆匆赶去时,方知荀少爷许是因为被莫名其妙打断太多次,一直憋着没能发泄,醒来后便随手扯住个伺候他起床的小丫头,在雨声里强迫了对方。
少女站在床前,看着被欺辱的小丫头。
小丫头很小,尚不及少女肩膀高。
可就是这样一个连姑娘都称不上的小丫头,被荀少爷害了。
“都怪我,”少女终于说出死后以来的第一句话,“要不是我一时疏忽,你也不会出事。”
说完,低头朝小丫头撞去。
于是刚刚还痛到麻木,只知道一个劲儿掉眼泪的小丫头求饶声骤停。
下一瞬,小丫头掀翻覆在自己身上的荀少爷,快如闪电地出手,用鬼气绞碎了他那不知害过多少人的脏物。
荀少爷当场就厥了过去。
好一会儿才醒来,抽着气断断续续地骂:“死、死丫头,敢动小爷我的、命根子,不想活了?”
被少女附身的小丫头说:“对,不想活了。”
她垂头看他,一只眼睛不知何时变得殷红如血,另一只则连眼白都呈漆黑之色,此刻的她既是厉鬼,也是邪魔。
荀少爷被骇住了。
他似是意识到什么,目露惊恐。
但少女没有立即杀他。
她将他定在原地。
她仔仔细细地将小丫头身下的血迹擦拭干净,身上被扯烂的衣服也整理好,这才一把拽住荀少爷的头发下榻,拖着他往外走。
这一路碰到不少人,但少女只是轻轻挥了挥手,那些人还没看到她就都倒下了,没谁能拦住她。
她几乎是畅通无阻地到了水榭。
然后狠狠一摔,将荀少爷掼在她之前趴过的那根护栏上。
荀少爷不像她一样有鬼气护体,他全身都被大雨浇透,脑袋也早在被扯着下地之时就撞出血,随后各种门槛台阶等更是让他从头到脚皆血流不止,这会儿被重重一摔,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但荀少爷还是努力睁开眼,气若游丝地问:“你是谁?”
少女说:“被你害过的人。”
荀少爷说:“哪一个?”
少女说:“自己想。”
没等荀少爷再问,她张开五指,向后退了半步。
哗的一声,荀少爷掉进湖里。
生死关头,荀少爷自然挣扎。只是他失血过多,连划动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随着荀少爷逐渐下坠,黑色的魔气自湖水深处席卷而来,蛛网一样将他紧紧裹挟。细长蛛丝钻入他口鼻,让他半句求救都发不出来,只能在越发密集的雨声中,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淹没。
少女平静地看荀少爷在她曾经掉落的那片湖水里,被慢慢拖入湖底。
直至荀少爷像曾经的她一样被溺死,被冻死,湖面再没动静了,她离开水榭,找个没人的地方脱离小丫头的身体,将昏迷的小丫头安置妥当后,转头找去荀夫人所在。
空荡荡的廊下,她伸手,推了荀夫人一把。
荀夫人重重摔倒。
“有其子必有其母,”她轻声说,“你们全都该死。”
话虽这么说,实际上除荀少爷这个罪魁祸首外,如听令抛尸的仆从、见死不救的荀夫人等,她最多只是令他们受伤,没有真的要人性命。
至于没害过她的荀蜚,以及后来的玉晚三人,她也顶多用魔气吓唬吓唬,没有真的动手。
甚至于,荀少爷调戏玉晚喊小娘子时,她顶着提前暴露的压力,强行遏制住荀少爷那点残存意识的举动,不让他对玉晚不敬。
这么看来,似乎也算是个善恶分明的好鬼。
只是为了复仇,到底害了条人命,已非寻常的孤魂野鬼之流,若想求得解脱,还得要无沉或者寂归来为她超度。
“……原来今夜她最先去找的荀蜚,说有礼物要送他,然后趁荀蜚往这里赶的时候,她偷偷用魔气把佛堂的阵法破坏掉,操控荀少爷引荀夫人来这里。
“之后就是趁荀夫人走,她让荀少爷从湖的另一边游过来。不过她速度快,这个时候咱俩和师父都还没到,所以没能提前发现荀少爷。现在看来,她昨日和今夜应该都是故意用的魔气,好让我们能顺着魔气找过来。
“等人到齐了,她藏在湖底,一直看着我们。
“没了,大致就是这样了。”
玉晚同无沉说完水幕上最后一个场景,又看了看荀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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