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崇训却只微微侧脸,义正词严道,“圣人,非是我等利欲熏心,实是放任二张胡为,这锦绣江山就要姓张了。”
三郎是个好孩子,女皇哀声痛诉,“你们要砍要杀,留他条命伺候朕不成?”
推开武崇训,又认出司马银朱,这孩子三四岁便在她脚边,“颜家!是我放你们一马!”
司马银朱淡淡道,“我不姓颜。”
女皇喘着粗气看向崔玄暐,“到底是谁杀了五郎,是你?他们都是亲贵,唯有你是朕亲手提拔……”
忽地想起来,大声问,“姚崇呢?朕的姚崇呢?!”
张柬之大失所望,拼死护住太子的明明是他,姚崇那拈轻怕重的东西,正当盛年却不肯跑快些!他躲什么,不就是不想搅和进浑水,爱惜着官声。
他在一瞬间背弃了女皇,大声道。
“人心思唐!我等从来不曾忘怀太宗、天皇的恩德,所以同心协力,尊奉太子,诛灭了犯上作乱的逆贼。不独二张,连同他们提拔的张昌期、张同休、张昌仪,都该在天津桥枭首示众!方可遂天意民心。”
一番话振振有词,扔出来便炸得殿内鸦雀无声。
女皇气血瞬间翻腾上涌,太平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她,“召院正来!”
她望着四十余年朝夕相处,从未有十日不见,曾经熟悉依赖,后来却彼此疏离客套的母亲。她许久不曾这样不带情绪地凝视过她了,她想在她昏黄的老眼里看见气恼、悔恨或是欣赏,但没有,只有零碎的片段飞快旋转,连女皇自己都捉不住其中含义。
“为了我,为我,你要走这条路……”
女皇大口喘息着摁住太平的手,然而话语戛然而止,连近在咫尺的瑟瑟也听不出,那到底是个描述,还是反问。
宫人侍从一拥而上,李显和张柬之也不甘落后,再加上匆匆从隔间冲进来的院正、侍童,重重围住女皇,唯有瑟瑟和太平站在原地,彼此对望。
瑟瑟轻快地笑了,“我是帝女,姑姑也是帝女,倘若我不成,请姑姑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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