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后,屋内一片死寂。
殷氏不语。
僵硬的气氛延续着,过分的沉寂反而令孙坤家的觉得更难受,忍不住晃了晃身子。
孙坤家的心一狠,又重重地磕了下头,紧跟着又道:“奴婢是心虚,从奴婢进了二姑娘院子后,这些年来,奴婢克扣了二姑娘不少东西,除了香,还有一半的月例,以及茶叶、布匹、针线……”
“奴婢生怕夫人再查下去,会拔出萝卜带出泥,所以才想大事化小……”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到后来,低若蚊吟。
她已经给了交代,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不管夫人信不信,也挑不出漏洞。
心里是这么告诉自己,但冷汗还在持续地从她的额角、后背溢出。
又过了一会儿,殷氏冰冷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把人给我拖下去打三十板子,再赶到静修庵服侍老姨娘去。”
孙坤家的丰腴的身子不住地颤抖起来,连连磕头求饶:“夫人,奴婢知错了,请夫人莫要赶走奴婢。”
她本以为殷氏也就责打她一顿,夺了她的差事,以示惩戒。
最多是把她给发卖了,她不怕,自会有人把她买回去的。
却不想,殷氏竟然要把她赶去静修庵!
静修庵是萧家的家庙,在那里“静修”的女眷全都是萧氏族里犯了错的女眷,那个地方天天吃斋念佛,日子相当清苦。
孙坤家的也曾经去过一次,亲眼看到当年那位风情万种的老姨娘在那里待了几年就苍老了十几岁,看着比太夫人还要老了。
孙坤家的重重地连连磕头,原本整整齐齐的发髻也磕得散了一半,形容狼狈。
那“咚咚”的磕头声听得屋里服侍的小丫鬟们心里发毛。
殷氏不为所动,腰背笔挺地端坐在罗汉床上,又道:“带下去。”
“是,夫人。”赵嬷嬷毕恭毕敬地应了,轻鄙地又扫了孙坤家的一眼。
这孙坤家的贪心如此,放肆如此,她肯定还有所保留,没有全招供,可她现在一口咬死,不肯再说旁的,也只能先这样了。
“那个人”毕竟有子傍身,又有侯爷和太夫人的偏宠,只要没有真凭实据,就连夫人也只能忍。
赵嬷嬷越想越不甘,心疼地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殷氏,高喊了一声:“来人,把孙坤家的带下去。”
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就鱼贯地进来了。
“孙妈妈,得罪了。”她们粗鲁地把跪在地上的孙坤家的拖了起来,又用一团抹布堵上了她的嘴,像拖死猪一样把人给拖了出去。
萧燕飞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看着门帘被人粗鲁地掀起又落下,在半空中簌簌地摇晃不已。
赵嬷嬷与田大娘也都退了出去。
殷氏沉默地坐着,静静地注视着下首的萧燕飞。
少女半低着头,唇角微抿,那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在微微潮红的面颊投下浅浅的阴影,不惊不怒,娇娇柔柔,有种安静淡然的气质。
乖顺得像只毛茸茸的小奶猫。
周围一片静谧。
这持续的安静让萧燕飞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回想她刚刚说的每一句话,忍不住心里叹气:其实今天这件事她做得还是急了点,多少有点偏离了原主的人设。
但是,殷氏已经在查熏香了,这件事总得有个结果。
原主对殷氏这个嫡母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在那本小说里,因为萧烨的早夭,殷氏得了失魂症,几近疯癫,从此诸事不理,足不出户。
也因而,自己完全不知道殷氏的为人,可总不能什么也不干,等着看殷氏会不会“明察秋毫”吧?
这种悬而未决的感觉就像是有一把铡刀架在她头顶上方似的,萧燕飞不喜欢。
孙坤家的既然一心想推她出去顶锅,那必是与这件事牵扯颇深,萧燕飞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孙坤家的推给殷氏,一口气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燕飞,你过来。”殷氏对着萧燕飞招了招手。
她不轻不重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萧燕飞想到了《典故杂编》里那个被当作妖孽烧死的穿越种马男,不由咽了咽口水,后颈微寒。
事已至此,要扳回人设,就唯有……
萧燕飞乖顺地起了身,走到罗汉床前,正要坐下,那纤弱如柳枝的身躯忽然踉跄地晃了晃。
她两眼一闭,身子一软,无力地往罗汉床上倒了下去。
萧燕飞原本只是想装晕来拉拉人设的。谁想,眼睛一闭上,无边无际的黑暗就汹涌而来。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一个关于原主的梦。
原主被武安侯从族谱除名并驱逐出了侯府,不久后,她求了一个商队,以帮他们洗衣做饭为代价,求他们带着她去了冀州。
她靠着自己的一双手在冀州活了下去,花了几年时间,给自己挣下了一份家业。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绣坊,她也心满意足了。
本来,原主的生活终于安定了下来,不想,她竟偶遇了怀着身孕的萧鸾飞。
萧鸾飞说:“大皇子要纳妾了,他曾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他违背了自己的诺言,我就与他和离了,就算没有大皇子,我也可以带着这孩子自己活下去。”
念着姐妹一场的情分上,原主收留了萧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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