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惊险地救回穆揽芳一条命之后,泉眼的出水量又大了一些。
她拿了屋里一个茶壶接灵泉水,以备不时之需,顺带把知道的信息又在脑子里盘算了一遍——白日里搜检东西的时候,穆揽芳告诉了她一些事儿。
例如穆揽芳的外家现在虽然无人在朝为官,但在江南一带也算薄有名望,祖上也出过好些个三品以上的大官,算是书香世家。
她的生母林氏嫁给穆知县,那属于是低嫁。
连穆家现在住着的这个大宅,都是林氏在世时用嫁妆购置、再进行修葺的。
不然就靠七品知县那点微薄俸禄,穆家还过不上如今这样的日子。
穆揽芳说的含蓄,绿珠则心直口快的多,说当年林氏那可是十里红妆嫁过来的,不止这大宅子,还有穆家的铺子、庄子、田地都是林氏在世时用嫁妆置办的。相比之下,尤氏虽是富商家的女儿,高嫁而来,但却是家中不受宠的嫡女,陪嫁少的可怜。
换句话说,那就是穆知县现在的整副身家,其实都是林氏留给穆揽芳的东西。
知道了这些,江月就大概猜到为何那尤氏要对穆揽芳下手了,一言以蔽之,图财。
林氏去世后,她那丰厚的嫁妆自然挂在穆揽芳名下。
等到穆揽芳出嫁,自然会带上这笔不菲的嫁妆一道离开穆家。
所以那尤氏先让人在穆揽芳饭菜里搀猪油,让穆揽芳变胖,再去下毒,胖人身上病灶多,也不会惹人怀疑。
而等穆揽芳变得肥胖又虚弱,亲事上自然犯了难,所以到了这会子还未说亲。
但马上穆揽芳快到二十了,拖无可拖,便瞅准时机让她得‘急症’暴毙。
穆揽芳没了,而且是病亡,那么那份嫁妆自然就还在穆家。
就算林家那边来人,要收回嫁妆,因不知道穆揽芳是让人害死,只以为她是病故,也不会闹得太过难看,至多就是带走一些金银细软,宅子、铺子、田地那些则多半会留下。
若是尤氏再奸猾一些,则还可凭借对穆揽芳的了解,做本假账,说不定金银方面也不用给出去太多……左右到时候穆揽芳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可操作的空间就大的多了。
要不说她不爱给这些富贵人家瞧病呢?弯弯绕绕得忒费脑子。
一个时辰不到,江月接到了一茶壶的灵泉水,便脱了外衣,拆了头发钻进了被褥。
穆家睡得不是炕,而是床,但穆家不差钱,穆揽芳的院子里烧着火墙,所以并不冷。
外头起了风,风声呜呜咽咽的同时,依稀还听到了一些雨声。
风雨交加的夜晚最是好眠,就在江月要彻底睡着的时候,听到了窗户上传来一丝异象,像是窗子被风刮开了。
一个融在黑夜中的人影顺着半开的窗棂,悄无声息地进了来。
他迈着缓慢而无声的步伐一点一点接近床幔。
而就在他撩开床幔的一瞬,几根银针便朝着他面门急射而来。
那银针并没有内家高手发射的暗器快,但角度十分刁钻,是分毫不差、冲着他的眼睛而来!
他再顾不上收敛气息,足尖一点,立刻退开。
而此时帷帐内的江月正要扬声呼救,就听到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在床幔外响起——
“大晚上的,谋杀亲夫啊?”
江月一手把帷幔撩开,一手举起火折子,看到了几步开外、一身玄衣的联玉。
“大晚上的,你想吓死人呐?”江月先还他一句,又忍不住笑起来,“你怎么来了?”
联玉挑眉,“我补过头了,大晚上烧的睡不着,随便溜达溜达。”
江月还是笑,说:“随便溜达溜达,从梨花巷溜到知县府邸,还顺带翻个墙、撬个窗是吧?”
联玉正要接话,却忽然面色一变,直接飞身钻进了帷幔里。
下一瞬,门外就响起了两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宝画和绿珠一道赶过来。
绿珠同江月不熟,所以到了门口就站住了脚。
宝画则没有那么顾虑,一边询问道:“姑娘,方才什么动静?你别吓我!”
一边把门板拍的砰砰作响,眼看着那门栓都要让她拍断了。
“没事。”江月一边穿鞋下床,一边去开门,“就是方才下床喝水,碰到了桌子。”
宝画看到她全须全尾的来开门了,才放心了一些,但还是用手里的烛火把厢房里照了一圈,才放下心来,说:“不然你还是别一个人睡这儿了,去和穆姑娘睡一道。”
前头江月特地过来厢房睡,是要去空间里接灵泉水,此时当着绿珠的面,江月也不好直接和宝画说联玉就在屋子里,便只说:“没事,离得这样近,刚那么点响动,你在隔壁都听到了。真有什么事儿,喊你也觉得来得及。再说我就迷瞪两三个时辰,一会儿就起来了,人多了我反而睡不好。”
宝画这才没说什么,接着和绿珠一道守夜去了。
等她们二人离开,江月又把们插好,这才又回到床榻上。
怕隔壁又听到响动,江月便也没喊他出来,也跟着坐进去,两人面对面说话。
被这么一打岔,联玉也不同她玩笑了,正色回答道:“你做事素来有交代,若真是陪伴穆姑娘而不归家,怎么也该是让宝画回去知会,而不是让穆家的下人去。我觉的有些不对劲便过来了,可是遇到麻烦了?”
江月点头,“是有点麻烦。”
而后把一整日的事情说与他听。
半晌后,联玉脸上的笑也淡了下去,“那穆姑娘中的毒,就是那尤氏下的无疑了。”
“是,这个我跟穆揽芳都心中有数。不过今日查了一整个白日,还没什么头绪,不知道她把毒下在哪里。不过也无事,左右只要保住穆揽芳,等到穆知县归家,我便能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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