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中的时候,他们不少人都用过江月制的药,对其医术十分信服。
所以齐策通知说那位大夫要同行的时候,也没人有异议。
今儿个一整日,江月都安分地在马车里没露面,是以到了这会儿,众人才知道她是女子。
齐策皱着眉道:“你管人大夫是男是女呢,女大夫治不好你的病是吧?”
被训了,那人也不生气,哈哈笑道:“那不是,就是此前没见过女大夫,只听说那些大户人家才会培养什么医女,专给那些夫人小姐看病。没想到咱们这群大老粗也有这待遇。”
其余人也跟着笑,有人还道:“这女大夫是咱家殿下相识,又愿意跟着咱们往兵荒马乱的地界跑,别是和咱们殿下……”
齐策刚要呵斥他不许再说下去,就听有人反驳道:“殿下那是什么人物,轮到你在背后嚼舌根吗?而且你没看那女子梳的是妇人发髻吗?”
闹闹哄哄的,众人发觉江月回来了,便立刻散开。
齐策脸色涨红,尴尬地道:“江娘子别同他们一般计较,一群大老粗,其实人不坏的。”
江月摇摇头,说不碍事。他们虽议论了她,但言谈间也只是好奇,并没有什么恶意。
至于最后那个反驳众人的,听着也跟熊峰似的,是陆珏的忠实拥趸而已。
有了熊峰在先,江月见怪不怪。
她去马车里抱下来一个包裹,“我这有些吃的,劳你帮着分分。”
晨间出城之前,齐策看她带那么多东西,其实就颇为不赞同。
路安县一带,百姓安居乐业,多带点行李塞在马车里也不是什么事儿。
但越往邺城去,路上就越发兵荒马乱,这些行李就很容易成为拖累。
此时听江月这话,齐策才知道自己想窄了——江月是给一行人都带了东西。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那些个东西,怕是根本到不了兵荒马乱的地界,就会让众人吃光了。
齐策不是扭捏的人,道了声谢,就去把吃食分给众人。
其实也不是多金贵的东西,就是房妈妈给做的馒头,一大包里头有三四十个。
也是家里人想的周到,怕江月跟着一群大老粗出去‘寻夫’,被怠慢了,用一点吃食换一些善意。
和面的水里,江月兑了一点灵泉水进去,馒头放到现在也没有馊味。
也不知道是谁嚷了一声,说:“这馒头忒软和了,根本不像放了一天的,还是白面的,好吃!”
然后江月就看着更多的人往齐策身边冲,使轻功的,翻跟斗的,各种招数层不出穷。
“别强了,别抢了,给我留一个!”
“哎呦!他娘的谁咬我的手啊!”
江月看他们闹成一团,就往远处退了退。
很快那些个馒头进了众人的肚子,知道是江月拿出来的,一些人还知道跑来跟他道谢。
之前嚷嚷怎么是个女大夫的那个汉子,还红着脸过来跟她说话,解释自己之前不是在说她不好。
江月摇头,轻声细语地说没事。
那么点馒头,合计下来只够一人吃一个、半个的,也不顶饱,队伍中还准备了干粮,再就地采一些野菜、菌子什么的,煮个热汤,也就能对付一顿了。
江月在马车里颠了一整个白日,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了半个馒头。
齐策是唯一知道她跟自家殿下交情匪浅的,自然多留意她几分,见她窝在角落里没怎么吃东西,在热汤煮好之后,特地亲自盛了一碗热汤给江月。
热腾腾的汤水,自然比干粮让人有胃口,江月也并不嫌弃那豁口的木碗,道谢接过。
习惯使然,入口之前,她先仔细分辨了一下汤里头的东西,而后正色道:“等等,这汤喝不得!”
很快,齐策便吆喝众人别喝汤。
众人不明所以,但纷纷还是停了手。
江月就走到锅灶边上,拿起长柄勺在里头捞了捞,“确实不能喝,这里头有白鹅膏,是一种毒菌,其菇蕾时期的子实体很容易被误认,食用后会腹痛、呕吐、下痢,一日之后会‘假痊愈’,三日之后再真正的毒发,可致命!”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把手里的汤碗挪的更远一些。
有人嚷道:“菌子是侯源带人去采的!”
“还好多了个大夫,不然岂不是都让侯源毒死了!”
“放屁,老子亲自采的菌子,怎么可能有毒?”侯源立刻反驳。
江月认出他就是之前,替陆珏愤愤不平的那个。
他约莫十四五岁,个子一群人高马大的男子中显得十分矮小,站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毫不示弱地叉腰嚷嚷:“老子三岁就跟着村里人满山跑了,还能分不清什么菌子能吃、什么不能吃?你们要是不信,我先喝一碗给大家看看!”
他丝毫不心虚,也有人帮着他道:“是啊,猴子一直负责大伙儿的吃食,从来没出过岔子的。”
“那难道是江大夫看走眼了?”
“各去干自己的事儿去,少喝顿汤也不会死!”齐策喊了一声,想止住这场争执。
但那侯源气性不小,夺过一人手中的汤碗就要亲自喝了,以此明志。
“猴子!”齐策大喝一声,江月的银针已经脱手。
侯源只觉得手肘一麻,手中的汤碗便跌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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