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能看出来熊慧是真的把自己当成朋友的。
若因为这事儿,熊慧生出被蒙在鼓里的不满,她少不得还得再致歉一番。
好在,性情舒朗的熊慧并没有计较这些,只正色道:“我前头真不知道你和殿下……这才安排了歌舞和‘成人酒’。”
江月自然不同她计较这个,毕竟主意虽是她想的,但那本就是陆珏计策的一环。她点头说没事,又听她擦着额头的细汗,紧张道:“那我张罗着让你改嫁那事儿,你没和殿下说吧?”
江月笑着揶她一眼,“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
此时外头天色也大亮了,在大宅里留宿的酒蒙子都纷纷醒转,弄出了一些动静。
江月便也没有再睡,帮着熊慧料理后续事务。
这件事情之后,熊慧作为城寨里知道这秘密的第一人,同江月的关系又更近了一步。
她也分享给了江月一个秘密。
倒不是她自己的秘密,而是这个城寨的秘密——
陆珏这大宅,日常看着都是空置的,只熊慧带着人进出洒扫。
但其实这宅子下头有个地宫入口。
当初就是因为发现了这贫民区下头居然另有乾坤,陆珏才选址在这里安顿军属和伤兵。
不然邺城地广人稀,也不至于选这么一块不起眼、弯弯绕绕的地方。
而这地宫里头,除了囤积物资,另外还起了练兵的作用。
训练的也不是男子,男子都已经摆在了重明军明面上了。
这地宫里训练的是女兵,人数同样在渐渐增加,到现在也有上千人了。
三城女子并不像其他地方的女子那样,被拘于后宅,不少人从小都会学一些拳脚功夫防身。
她们日常以洒扫的名义,轮流出入这宅子,也一直没有引起旁人的怀疑。
这方面的事务,领头的就不是熊慧了,而是珍珠。
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江月奇怪道:“所以……你知道珍珠并不是普通女孩儿,那怎么前头还安排她给殿下献舞?”
她前头还当熊慧和自己一样,并不知道珍珠会武呢。
熊慧理所当然道:“珍珠是女兵统领和她钦慕殿下,愿意给殿下献艺……这有啥冲突的吗?”
好像还真没有。江月遂也不再发问。
前头她还当自己已经利用医术之便,对重明军、对这城寨了解颇深了。
这会儿才知道她太过想当然了。若不是她和陆珏的关系匪浅,怕是根本不会触及到这真正的核心。
熊慧也不是无故同她说这个,而是这些女兵虽然还没有上过战场,但训练哪有不受伤的?
从前她们受伤,也不方便去请军中的军医来,都是随意弄些药酒,或者出寨子外头诊治。
江月来了以后,她们也没有掉以轻心,没怎么去寻她看过病。
不然若是江月发现这寨子里的女子,身上多是跌打损伤,早该察觉到一些了。
现下是再不用防备着江月什么,熊慧也让江月加入了‘洒扫队’,日常来这宅子里给她们诊治。
江月再次遇到了前头那对姑嫂,也就是那个所谓修补瓦片、从房顶上掉下来,摔断了腿的妇人。
妇人名叫郁音,那腿其实是操练的时候,被她嫂子一脚踹断的。
也难怪她嫂子看着比她还瘦弱一些,当时却能轻而易举地把她背进背出。
郁音的腿还用树枝绑着,没到一个月的时间,还不好拆,她尚且还不能操练,日常就陪在江月身边,给她打打下手,顺带答疑解惑。
江月渐渐便也知道,女兵这事儿不仅是她先前不知,连女兵的家属们也是被瞒着的。
若被家人发现了身上的伤,她们也会另外扯谎,自圆其说。
郁音说起这个的时候眉飞色舞,“我哥和我家那傻子经常吹嘘军营里的操练如何辛苦,他们熬下来如何厉害。哪里知道我们操练的时间也没比他们少呢,等来日在战场上遇着了,肯定让他们惊得下巴脱臼!只不知道殿下何时会派我们上战场……”
不觉又到了陆珏休沐的时间,天渐暗的时候,她就从大宅离开往自己的小院走。
刚走到门口,她就遇到了遇上了陪着侯大婶出来遛弯的侯源。
两家住得近,侯源和陆珏又排在同样的时间休沐,遇上是再正常不过。
侯大婶的眼睛已经恢复得和常人无异,远远的见了江月便站住了脚,略带心疼地询问道:“江娘子看着越发清减了,近来可有好好吃饭?”
之前江月的伙食都是侯大婶一手包办,虽她推辞了好多次,但侯大婶说她日常一个人也要开火,多做一份也就是顺手的事,江月就也不好拒绝对方的好意。近来江月常留在大宅,也就跟着珍珠、郁音她们一道吃大锅饭了。
“近来吃的挺好的,我平时吃的也不多,倒是没发现自己瘦了。”
“怎么没有?”侯大婶把她拉着一通瞧,“你自己虽然就是大夫,但却并不知道照顾自己。若你是我女儿,我可该心疼坏了。”
侯源也开口道:“听我娘说,近来熊慧让你也去大宅洒扫了?那宅子阔大,洒扫一遍也不是什么轻省的活计。不然我去和熊慧说说……”
侯大婶也赞同地点头,“你给那么些人看病,本就是累的不轻,确实不好再做操劳的活计。今天猴崽子给我割了一些肉回来,我晚间给你做些宵夜,你吃了补补。”
江月还要推辞,却听一道男声突然插入道:“我也觉着你比从前瘦了不少,是该多吃一些。”
江月转眼,便看到了施施然走来的陆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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