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婳知道自己就是一卖唱的,她唱歌赚钱,他们听歌消遣,可这样的场合,她却如何也开不了口,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该死的自尊心执拗地不肯低头。
南婳的眼神躲闪,不经意撞上一道自雅座落过来的视线。
西装革履的男人端坐于沙发中间,半边棱角分明的侧脸隐匿于昏暗光线下,身姿慵懒又笔挺,一双平静深邃的眼似能洞悉人心,一眼便看穿她在想什么。
梁闻序许久未说话,平静淡漠地仿佛局外人。
两人目光猝不及防相撞,男人唇角噙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自上而下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眼神赤/裸,让她羞耻得以为,自己像是没穿衣服。
南婳不自觉低下头,心跳轰鸣。
房经理双手紧握,紧张得直冒汗,开始后悔今天没请假,非要得罪这几位头面人物。
短短十几秒,南婳将所有的坏结果都在脑中过了一遍,看着房经理鬓角滑落的细汗,她的心也跟着一沉。
僵持间,沙发中间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开腔,沉稳悦耳的声线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冷不丁一出声,打破微妙的低气压,让南婳心头一颤:
“这么好的嗓子,不是让你们来消遣的。”
第2章
男人好听的声线温沉清晰,话音落地,再度让场面静了片刻。
南婳眼睫轻颤,抬眸望向端坐于主位矜贵从容的男人,明白对方这话是在替她解围,可这并没有让她松口气,一种新的压迫感让她的心脏再次悬了悬。
或许是感觉到女孩的注视。
梁闻序懒懒掀起眼帘,恰好捕捉到南婳来不及避开的视线,以及对方缓缓垂落的眼尾,他漆黑幽深的眼眸波澜不惊,仿佛刚才那句,不过是心血来潮的闲谈。
短暂的沉默之后,周明森最先反应过来,略显诧异地看向说这话的梁闻序,而坐于主位的男人神色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浑身上下透着丝事不关己的漫不经心。
卧槽,他没幻听吧?
显然,一旁的孟松瑄同样震惊,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梁家这位冷清冷血的笑面狐狸,居然进化成了一尊普度众生,慈悲为怀的活佛?
为了缓解尴尬,孟松瑄笑呵呵打圆场:“序哥说得对,人姑娘不唱就不唱吧。”
“咱刚才又不是没听过。”
面前的女孩神情静默,纤薄的身体却站得笔直,周明森看了眼南婳,兀自点头,一声不吭地将那杯酒喝完。
连他自己都觉得郁闷,明明是想跟这姑娘套近乎,可最后在好胜心的趋势下竟只想看对方低头。
南婳没有去看周明森,全程只听到自己闷雷般的心跳声,在她骨骼包裹的胸腔下,咚咚作响,直到一旁的房经理推了推她的胳膊:“梁先生给你这么大个面子,还不快谢谢梁先生!”
南婳冷静下来说了声谢谢,这一次与男人的眼眸不偏不倚地相撞,像是凛冬冰雪下无意窥见的一处寂静深潭,让人看不透。
可这样不动声色的对视,还是给了南婳不小的冲击力,让她微微蜷起的指尖发麻。
梁闻序都发话了,周明森自然不好再为难对方,房经理见状,顾不得后颈的冷汗,抓住时机连忙给南婳递了个眼神,随即带她离开。
房经理带着人前脚刚走,周明森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坦。
他目光灼灼带一丝探究的盯着平静淡漠的梁闻序看了几秒,半是试探半是疑惑:“哥,你该不会对刚才那主唱有意思吧?”
男人俊逸优越的眉骨微抬,似乎觉得这个猜测十分好笑,动了动嘴皮子:“没有。”
自打梁闻序刚才冷不丁冒出的那一句,不止周明森,就连一旁看戏的孟松瑄都坐不住了:“哥,你对人没意思,刚才干嘛替人解围啊。”
梁闻序黑如鸦羽的眼睫低垂,视线扫过楼下舞台,语速不疾不徐:“没办法,我菩萨心肠。”
话音刚落,周明森刚喝到嘴里想压压惊的酒,一口全喷了出来。
哥们可真会说笑,在场的人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些手段,这几年活阎王的名头都传遍了,跟菩萨可半点不沾边。
孟松瑄憋着笑,顺便瞥了眼楼下舞台的位置,那个叫南婳的主唱已经被换掉了。
“明森,不是我说,我觉得这姑娘对你没意思,咱还是算了吧。”
周明森不信,轻哼了声:“今晚人这么多,她不得装得矜持点儿?”
他见惯了这群女人的手段,欲擒故纵虽老套,但确实勾起了他的胜负欲。
周明森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懒懒放话:“哥儿几个等我好消息。”
梁闻序听着,修长指间懒散夹着烟,烟星明灭,缭绕开的白雾模糊了他清绝俊美的眉眼,刚才的插曲仿佛与他无关,又恢复了那副置身事外的淡漠。
最终,周明森还是要到了南婳的联系方式。
搜索到对方后,周明森盯着对方的头像看,也没急着发出好友申请,他眸光顿了顿,意有所指的看向梁闻序:“哥,你要是喜欢,我就不跟你争了。”
梁闻序淡淡勾唇,轻弹了弹烟灰:“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了?”
周明森看他一眼,像在确认,哥们刚才是有意为之,还是心血来潮,基于对梁闻序多年来的了解,这人对男女感情极为淡漠,就没见他对哪个女人上过心,若是真有,那也只能是因为利益,所以周明森更偏向后者。
“行,有你这句话,那我可要追了。”
梁闻序眉眼间有几分倦怠,顺手将烟星捻灭在烟灰缸里:“随你。”
......
南婳跟着房经理离开二楼雅座,一路上,房经理克制着声音,心有余悸地在胸前比划十字架:“感谢上帝,感谢耶稣。”
“哦不对,应该感谢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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