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阿哥刚来到侧殿附近,只在门口听到了四阿哥最后那半句没头没尾的话。
他不清楚前因后果,也不知道四阿哥其实是在怼三阿哥。
六阿哥只听到了最后半截话,也因为这半句话误会了四阿哥的意思,以为四阿哥对他和德妃心存不满,当下整个人就炸了。
连外罩的斗篷都没有脱下,六阿哥就像一个小炮弹似的飞快冲到了暖炕前面。
他抬起头怒瞪着四阿哥,小脸涨得通红,和四阿哥有几分相似的眉眼被不满和埋怨浸透着,眼底更是熊熊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六阿哥看向四阿哥的眼神十分复杂,有被伤害了的愤怒、难堪、恼恨,也有一些掩不住的嫉妒和不甘。
咬了咬牙,六阿哥握紧了拳头,强忍着直接打过去的冲动:“额娘不舒服,已经难受了好几天。可她一直记挂着你的生辰,连番叮嘱我一定要来为你庆生。”
但四阿哥是怎么回报他们的?他说如果凭他的心意,他根本就不想邀请他,不想跟永和宫有来往!
想到额娘对他的牵挂,想到额娘这半个月来精心准备礼物的劳累和用心,六阿哥就心绪难平、耿耿于怀。他再也做不到心平气和地对待四阿哥,更没法再和四阿哥亲近交好。
哪怕他和四阿哥是同母兄弟,本应该是彼此最亲近的亲人。
看到六阿哥突然闯进侧殿,四阿哥有一瞬的懊恼和后悔。
他并不是讨厌六阿哥,也不是不想和六弟有来往。他只是被三阿哥叽叽歪歪的骚扰吵得心烦意乱,不想三阿哥再继续借题发挥下去,这才一时冲动说了那样的话。
只要听了全程的对话,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能判断得出来他刚才那句话真正想怼的是三阿哥。
四阿哥之所以提到六阿哥,归根结底是因为三阿哥想借六阿哥迟迟不至的事进行挑事。六阿哥其实只是被牵连,四阿哥提及他也是有口无心。
但谁让六阿哥来得那么凑巧,又恰恰只听到那最后半句话,误会就这样阴差阳错地结了下来。
抿了抿唇,四阿哥从暖炕上爬下来站到六阿哥面前,神色间带着几分懊恼地歉疚道:“对不起六弟,我刚才一时失言。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不想邀请你,刚才那话也不是针对你的。”
“不是针对我?”六阿哥咬了咬牙,眼神难掩讥讽地看着四阿哥,“我听得清清楚楚,你口中说的人就是我这个‘六弟’。你还狡辩什么,不如直接承认了更让人顺心。”
六阿哥这么不依不饶,完全不听人解释,本来十分懊悔愧疚的四阿哥也有些火了,他眉头紧紧皱起,神色间露出几分不耐来。
沉着脸扫了眼满脸怨怼愤恨的六阿哥,四阿哥既有些心烦,又有些不解和疑惑。他不明白只是误会,六阿哥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更不明白六阿哥为什么特意提及德妃很记挂他。
承乾宫和永和宫虽然比邻而居,但在四阿哥胤禛的记忆里,额娘一向与永和宫德母妃来往不多。两
宫很少走动,连带着四阿哥也对德妃、六阿哥十分陌生,只存有一层浅浅的印象。
此时四阿哥心头的不解是真切实在的:“德母妃记挂着我的生辰,我很感谢,可她本不必如此。”
四阿哥真心不觉得他和德妃、六阿哥有这样的交情,面上也流露出明显的迷惑:“若是德母妃身体不适,六弟大可以留在永和宫侍疾,不必非要来承乾宫赴宴,只需打发人通知一声就行。”
佟皇贵妃虽然发出了邀请,但她又没有强迫众人一定要来参加四阿哥的六周岁生辰宴。
四阿哥自觉他和佟皇贵妃都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如果事出有因,他们当然不会计较六阿哥的缺席,也不会为此事心生愠怒,结下仇怨。
坐在上首的大阿哥和三阿哥对视一眼,都知道德妃为什么记挂着四阿哥——她毕竟是四阿哥的生母。
但知道归知道,即使是三阿哥也只是言辞含糊地暗示,从来没有想过直接将这个秘密捅出来。
一来此事牵扯众多,佟皇贵妃无子,德妃在康熙十八年的单独封嫔,都和这有关;二来四阿哥明显不知道这件事,他们若是贸然捅破,不仅会得罪佟皇贵妃,就是康熙知晓后也会震怒。
虽然不能告诉四阿哥真相,但大阿哥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四阿哥和六阿哥继续争执下去。他皱了皱眉,站起身打算制止这场闹剧。
另一边的三阿哥却和大阿哥的反应截然相反,他满脸的幸灾乐祸,正眉开眼笑、饶有兴致地围观着四阿哥和六阿哥争吵,浑然没有一点自己才是始作俑者的自觉。
看三阿哥那使劲伸长脖子看热闹的兴奋模样,他怕是恨不得四阿哥和六阿哥立刻大吵一架,甚至还想继续拱火,最好闹到不可开交,直接闹翻那才合他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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