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纪榛抱住沈雁清的手臂,许久不曾与对方如此亲近,他眼尾微热,哽咽道,“别再不理我了。”
这半个月他既担心父兄,又日夜盼着跟沈雁清和好,连觉都睡不安稳。
沈雁清没有推开纪榛,沉声说:“往后若再擅自外出深夜不归,翻倍罚。”
纪榛小腿微抽,惊骇道:“一百二十下啊.....”
沈雁清垂眼望着愁眉苦脸的纪榛,不落痕迹地勾了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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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蕴玉出征之日,天色阴郁,黑云压城,隐有暴雨来临的势头。
满城百姓列于街道两侧,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此次战事。身着盔甲的飞骑大军满身肃杀之气踏过人群,立于前首的士兵挥旗开道,整齐的步伐声混杂着冷兵器碰撞的音色锵然于耳。
蒋蕴玉身披坚硬黑甲,昂首骑赤金接受众人注目,明丽容颜在昏色里冷肃岸然。
从今往后,大衡朝再无蒋小侯爷,唯有披甲上阵的飞骑尉大将军。
纪榛随兄长站在城墙上为蒋蕴玉送行。
赤金铁蹄哒哒前行,蒋蕴玉手拉缰绳,回头遥望高城之上的纪榛。
经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纪榛知蒋蕴玉眼神极好,郑重地无声道:“活着回来。”
蒋蕴玉朝他高高地扬了扬眉头,回身抬手握拳,大喝:“飞骑军何在?”
回应声震耳欲聋,“我等在。”
“斩匈奴,除鞑靼,抛头颅,洒热血,飞骑军视死如归。”
蒋蕴玉一挥马鞭,在浩浩的起誓声中跃出城门,不留余影。
纪榛心中震动,趴在高墙上大喊:“蒋蕴玉,活着回来,定要活着回来.....”
他喊得声嘶力竭,直到兄长唤他才恍惚回神。
纪决握住他的手腕抬起,将一个木制的盒子放在他的掌心。
“这是?”
“蕴玉托我给你的。”
纪榛看一眼浩荡大军的末端,缓缓地打开木盒。
一支折断的箭头倒映进纪榛的眼里。
他猛然望向城门,如鲠在喉,竟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千言万语,祝君凯旋。
纪榛将木盒收好,与兄长一同下了城墙,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纤瘦身影,高声唤:“小茉莉。”
三两步跑上前,“你也来为蒋蕴玉送行吗?”
小茉莉颔首,又朝纪决恭敬行礼,说:“正要回去呢。”
纪榛想到前阵子二人还在黄莺楼议论蒋蕴玉被参一事,那时觉着对方是皇亲国戚不以为意,却未曾料到短短两月竟有如此变故,皆很是惘然。
“蒋蕴玉文韬武略,想必定能班师回朝。”纪榛见小茉莉面带忧愁,既是宽慰对方,亦是安慰自己。
他本想跟小茉莉回黄莺楼,可兄长还在候着他,便道:“我得走了,有什么事就传话到沈府。”
小茉莉说好,笑送纪榛奔向兄长。
纪决不动声色地看着二人,上马前问纪榛,“你与他相识多年了罢?”
纪榛笑吟吟点头,“七年了。”
纪决透过珠帘,瘦弱的身影已没入街巷。他收回目光,“启程。”
纪榛还在回兄长的话,“小茉莉出身虽不高,但俗话说英雄不问出处,他不比任何人差。这些年他对我极好,小曲唱得也可好听了.....”
“如此,自然是好。”
暴雨终至,哗哗打落一地红果实。
朝堂里风急浪高,局势水深火热,边境处厮杀不断,大军浴血奋战。
处处刀光血影,潮鸣电掣。
蒋蕴玉出征后以五千精兵抵挡三万蛮奴攻势,连连传来捷报。
最新准信传到纪榛耳朵里时他正在院子里架好的秋千上惬意地吃着青果。
“公子,公子,大好事!”吉安边喊着边冲进院内,气喘吁吁,“蒋小将军,小将军.....”
纪榛蹦下来站稳,“慢慢说。”
“蒋小将军成功击退匈奴,保住了城池,京都人人都在夸小将军骁勇善战,是天降神兵,乃大衡朝之福呢!”
纪榛心花怒放,高兴得兜了两圈,又听得吉安道:“不过听说小将军受了伤,不知伤势如何。”
“你说话怎么学人大喘气呢?”纪榛抓了颗荔枝丢给吉安,自言自语,“话本里说了,刀剑无眼,打战难免会负伤,蒋蕴玉吉人天相,应当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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