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猛虎还没摸清刚刚那奇怪气氛的情况,就又猛地被人一叫,满是问号,
“……啊、啊?”
旁边,黑尾铁朗眼疾手快大掌一伸直接捂住山本猛虎的嘴,迅速兜底道,
“哈哈是的、列夫,刚刚虎还在找你来着,来来来先过来满上再说……”
一下子,场面陷入混乱,倒酒的倒酒、被捂嘴的捂嘴,摸不清现状的迟疑左看右看。
等众人再回头看去,这场毕业晚会的主人公,两个刚刚并肩站着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不是——说好的要那个什么、他们现在人呢?!”
“……”
毕业晚宴设在一个海边酒店,濒海、有细细白沙的海滩与堪称漫长的海岸线。
此刻宴会厅上不见踪影的两人一前一后正正好出现在此处。
猫又场狩在向前走,孤爪研磨跟在他身后。
他们维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而这距离却又不是断开的、由相握的手指牵系,稳固也稳定。
脚下踩过的白沙细软、耳畔有海浪冲刷的声音,或许有海鸥的鸣叫、或许没有。
因为太过遥远、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世界也空旷辽远。
鼻间嗅到潮湿的海水气息、但旁侧传来的林间夜风又驱逐而去,手指牵握的温度直接传递而来、毫无阻隔。
棕榈树的叶子被风拂动、哗哗作响,猫又场狩刚刚出来时还晕晕乎乎的大脑就这么一点一点被抹消去热度、逐渐冷却下来。
他一直在漫无目的地向前走,身后的人也不出声、就这么跟着他,牵着手、维持最基本也最亲密的接触。
黑发青年轻轻叹息了声。
停下脚步,一直在向前走的人终于侧过脸来,他的眼睛很亮,此刻更是映入了漫天繁星。
“研磨怎么不问我要去哪里?”
孤爪研磨收紧手指,牢牢握在掌心,“不用。”
“我会一直跟在场狩身后的。”
猫又场狩弯起眼,似是笑了下,他转过脸去,面向海与遥远的夜幕,轻轻道,
“……这样啊。”
黑发青年脸侧的发被海风拂动、拂过脸颊与唇瓣,薄且软的唇瓣一张一合,他的声音也被风送到另一人的耳畔,
“其实,列夫给得没有都喝下,只喝了一点点,其他都拜托芝山悄悄换成了气泡水。”
“嗯。”
猫又场狩微微笑着,继续道,“刚刚说虎前辈在叫列夫、是研磨支开他对吧?听到四瓶
() 的时候表情都有点不对了哦。”
“……嗯。”
得到肯定回答,猫又场狩感慨道,“爸爸妈妈、老师还有大家今天都来了呢,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了,大家都很开心啊。”
孤爪研磨点头,依旧是一个“嗯。”
黑发青年无奈,唇角弯起点弧度,黑而亮的猫瞳轻轻浮动着细碎星光,他这么望过来,笑意挥之不去,
“总是只说一个‘嗯’字,我会怀疑研磨是什么设定好程序的自动回复机器人哦?”
“……不会的。”
得到回答,猫又场狩心情很好地仰起头,注视着深沉夜幕与满天星光,这些光景全数落入他的眼底,被另一人收入眼中。
“其实……我知道研磨今天有在悄悄瞒着我做什么。”
黑发青年呼出口气,最后一丝不清醒随着微凉的海风混合着夜风一起离去。
他的酒醒了。
“但是没关系,”
站在那的人转过脸来,眼睛轻轻眨了下,“因为是研磨,所以怎样都可以。”
“……”
孤爪研磨没有出声,他只是握着面前之人的手,微微施加了点力道。
“——而且,”
猫又场狩的话说一半,吊胃口般停在下一句衔接的中段。
他这次是真正侧过身来,朝向孤爪研磨,靠近着、一点一点抹去两人间的距离。
下颌压在身前之人的肩上,吐息温暖且柔和,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是一个恰好能传入耳中的范围,
“我啊、也有在悄悄地瞒着研磨做些事哦。”
一只手牵着、指节收紧,牢牢握在掌心,另一只手已经顺应本能地弯起、将落在怀中的人拥在臂弯。
孤爪研磨垂下眼,能看到一截白皙柔软的后颈,完全信任与依靠的姿态。
“……是什么?”
他这么问,也得到了相对应的答案。
怀中的人分开点距离,他微微抬起脸、黑亮的猫瞳落入澄金色的竖瞳之中。
指节微勾,猫又场狩握着孤爪研磨的手放入自己的外套口袋。
指尖微动、触到点什么,孤爪研磨垂了垂眼。
黑发青年的声音轻松,“订婚之前……总该先求婚才对吧。”
指尖触到的皮质盒子模样的东西,心底隐隐有了些猜想,孤爪研磨望着猫又场狩,此刻正微笑看过来的恋人。
“不过订婚被研磨说了,所以……求婚就先让给我,怎么样?”
夜风亲昵、眷恋般缠绕着脸侧发丝,交织着、将它们如同命运的丝线缠绕在一起。
亲密的呼吸彼此相闻,眼中是对方缩小的身影,满满当当的、承载着全部。
站在这里能听到海浪涌上的声音,混杂着森林林叶摩擦的簌簌声,白沙缓缓流淌,静谧的、轻缓的。
“咔哒”一声,是极其清脆的、拨开盒子盖子的声音。
红
丝绒底托上,静静躺着两枚款式相同、尺寸不同的男款戒指。
“之前有想了很久,在这个时候要说些什么,”猫又场狩的声音不高,落在耳中依旧很清晰,
“包括一直到刚刚,在这里走着的时候,都在思考究竟该如何说、该如何做,又该如何对研磨发起想象中的‘求婚’。”
“果然——想了很多,但是临了还是变成现在这样的临时发挥了呢。”
黑发青年小小抱怨着,但眼睛清亮,丝毫没有受到情绪影响,他甚至还是笑着的,
“在研磨提起‘订婚’的时候就在思考,感到别扭的、所差的那一环究竟是什么,现在总算想清楚了,原来是‘求婚’啊。”
“查了很多资料、大家似乎在这个时候总会回忆往昔、看着那些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描述初遇、描述爱情、描述感情的起始、描述分离与再会,等到情感至浓时再单膝下跪说着‘请答应我的求婚吧,拜托了’。”
黑发青年拿着戒指、轻盈放在两人之间,他狡黠的、语气轻快的,
“但那样做了的话、以后回忆起来一定会被研磨捉小尾巴,所以我才不会那样。”
孤爪研磨牵着他的手,安静地看着,看着他的恋人一步一步靠近他的心,叩开他的心门。
或许不需要扣开,他的心中早已满满都是他的身影。
微笑的、苦恼的、生气的、闷闷的、横跨七年的光阴,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都映在眼底、刻入心中。
“从很久以前的分离中就意识到,没有研磨的话、绝对不行。”
“非要说起来的话,就像没有弓道、也绝对不行一样。”
黑发青年的眼睛直直望着,似乎有些太过于亮了、亮得有些攥人视线,移转不开。
他轻轻地道,“……太过于喜欢会变得不满足,太过于爱会变得更加渴求,”
“想待在一起的欲/望无止境吞噬着,催促着本能互相靠近,只有这么做了才会感到些许的安心。”
呢喃的声音高高低低,杂声似乎大了起来,使得立在那儿的人听不清晰。
“所以,才亟迫希望对方的未来中存在自己的身影,希望自己的存在与姓名都能与另一个人绑定,希望并肩去向更遥远的地方、留下更漫长的足迹,”
猫又场狩弯起眼,紧紧握住属于恋人的另一只手,
“——这么说的话,研磨会愿意吗?”
孤爪研磨缓缓定神。
忽然就明白了耳边喧闹的杂声是什么,
是他的心跳声,混合着血液冲刷的声音游走全身、直冲大脑。
过于清晰。
他的身体比起大脑已经先一步地给出了回答,或许大脑也是、除了面前之人的影子,再也反应不出其他。
他很少会有如此失控的时候,一贯理性的状态似被小小撬开一个角落,放任情绪溢流。
错觉间,似乎隐约有高高低低的声音在心底催促着、起哄着、甚至
还有谁吹着口哨说着‘答应他!’‘答应他!’的哄声。
……等等、似乎不是错觉。
立在沙滩上的两人周遭,已不知何时围满了从宴会厅出来的人群。
一时、夜幕下的白沙沙滩亮如白昼,聚光灯打起、手机甚至也被掏出来打开手电筒充当气氛组,拿在手中摇晃着充当应援棒。
“答应他——!”
“快答应场狩啊研磨!!”
“研磨你这家伙是不是不行!”
从极度静谧、极度沉溺的状态退出,猫又场狩有些无奈。
刚刚……一不小心没控制住,似乎有些过于感性、说得过于多了。
也不知道被听去了多少,当然听去了也没问题……本来也是说给另一个人听得,只不过现在被迫从一个人扩展到了一群人……
嗯、完全没问题,猫又场狩心底已生出退后的念头。
他默默掐断了这点念头,现在只要好好等——
“我愿意。”
嗯、就像这样,好好等待一个来自布丁头这样的回答就能……
猫又场狩顿住,慢一拍反应过来。
眼睛动了下,一点一点抬起,
“那个、研磨是说……愿意,吗?”
“嗯,我愿意。”
站在面前的人重复着,声音清晰,直直传入耳中,落在心底。
“无论场狩想听多少次,我都会说愿意。”
孤爪研磨缓缓施力、握住手中拢住的两支手掌,指根嵌入、牢牢梏在掌心。
“求婚……今天本来也是要这么做的。”
面前的人这么说着,视线稳稳将黑发青年兜在眼底,澄金色的竖立猫瞳一眨不眨,直勾勾盯着,
“但是场狩做了,所以……接下来的部分,也稍微让我做一些吧。”
猫又场狩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们被起哄着说‘亲一个’‘抱一个’‘再来一次!’
嘈杂的、喧闹的、热腾腾的。
一切似乎极近、一切似乎又都极远。
仿佛什么都是虚假的、在远去,仿佛什么又都是真实的,不断靠近。
但唯一确定的,只有面前的人,是独一无二,真真切切存在于此的。
牵起的手被放在掌心,轻轻握着,温暖于交接处传递。
冰凉的触感触碰指尖,点墨般的眼瞳中有银光轻闪,是从红丝绒底托上取下的戒指。
从指尖一点一点推进、缓缓深入。
孤爪研磨做得很轻很慢。
时间似乎被刻意拉长,每一秒落在眼底都是一帧又一帧的慢动作。
猫又场狩的呼吸、心跳、血液,嘈杂,混乱,全数在耳中交织。
轻轻抵到指根,些微的束缚感传递而来,无比清晰。
似被烙下一个冰凉的印记般,高调宣誓着所有权。
猫又场狩从未有过此刻如此明晰的认知,
真正意义上的、他属于另一个独立客体。
伴随着落在指根的冰凉触感,是轻柔落下,落在眼睑、脸颊、唇瓣上的轻吻。
唇瓣贴碾着唇瓣,温热吐息传递交织。
吻很轻,心跳声很重。
来自另一人的胸膛,轰鸣如擂鼓。
或许也有他的、或许是他们的。
此刻混杂在一起,不再分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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