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是仇人,若说是情.人,似乎又差了点意思。沈曦照牢牢把守自己的心,心门紧扣,任谁想深入,全都拒之门外。
清音显然感到受伤,不被信任的感觉相当糟糕,可激荡的情绪无法言说,只好更用力地吻她。
唇舌辗转,怒意混合爱欲,化为更深更重的缠绵。怒意裹挟在恨里,融化进含着血腥味的吻里,汗津津的额头濡湿她的唇,两人在痛里厮磨。
清音的控诉,以相当委婉的方式,一股脑朝她倾
泄出来。
一吻结束,清音搂住她,环住她的肩膀。她在吃莉莉丝的醋,指尖撩过她的发。
沈曦照仰头,感受到炽热滚烫的火,火燎燎地将两人炙烤。
两人亲密无间、相互倚靠,距离隔阂似乎都被暂时击溃,沉浸在暧昧过后的温存里。
沈曦照嗅闻到她身上动人的香味,暗香浮动,撩拨她的心弦。清音抚摸她的脸,将下巴搭上她的肩,哑声说。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好奇打量我半晌,对我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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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凝视她,认真道:“如果我说是呢?”
沈曦照那时没有回话。
可她不信。
思绪回笼,沈曦照松开小清音的下巴,指腹轻柔擦过被压出的红痕。
眼前的小家伙目不转睛盯着她,似乎在思考,尾巴无意识蜷缩成小小的问号,瞧着可爱极了。
沈曦照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脸颊。
指尖探出去,很想再虎口拔毛一下,摸摸她那条秃毛尾巴。可少宗主也是要脸的。
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母亲的注视下,自然端起三分架子,做不出这么奇怪的举动。
小清音眸中的困惑愈发浓郁了。
沈曦照猜不到这小家伙的想法,不明白她是在想,眼前这个人好奇怪,故意欺负她,还是在想,将来该怎么为自己报复回来。
但不管怎么看,这个小毛头,哪怕比同伴们成熟,此刻毕竟年龄还小,在情感之事上,显然还没到开窍的时候。
哪里喜欢她呢?
一个小家伙,懂什么情爱?
她不信才是对的。
清音又骗她。
这个小骗子,嘴里就没半句实话。
江思雨护得太紧,一众小萝卜头挤在一起,上头的人根本没把这些小崽子看在眼里。
沈曦照将怀里这张脸拉起,上头才惊讶道一句:“两个?”
一个还是两个,根本无关紧要。
她随口这么一提,也没多在意,手慵懒支住下颚,转向沈曦照,笑问:“曦曦,那你想要哪个?”
说的同时,宗主总算垂眼,瞧了眼两人,给出建议。
“这个大的看着不错,还挺护着妹妹。以魔族残忍冷血的性情,能做到这样真不容易。
() 她倒更像我们人族的孩子,倘若收了尾巴,恐怕大家都猜不到她的血脉呢。”
沈曦照回过神来,侧身看向母亲:“母亲,我只能选一个吗?”
听到自己的命运将被决定,江思雨连忙伸臂一揽,将清音用力护进自己怀里。神色紧绷,警惕夹着不安,犹如正面对峙猛兽的小兽。
可与此同时,沈曦照能感受到,在顺着同伴的力道,乖顺重回同伴的庇护之前,清音那双妩媚的眼突然抬起,眼波横转,若有若无地看了眼自己。
瞧瞧这一眼,沈曦照赞叹不已。眼神蛊惑诱.人,蕴含着蛊惑人心的魔性气息。柔媚动人,直看得人心生不舍,下意识生出满心怜惜。
沈曦照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两人是同.性,彼此年纪还小。这份诱惑性,自然不属于情.欲。魅魔的能力,可以放大人心底的各种欲.望,不仅仅只局限于情.欲的范畴。
清音年纪尚小,还是个孩子,却好像已经天然明白自己的优势何在,熟练运用起自己身为魅魔的本能。
这么多小魅魔,此刻大都已经慌乱到六神无主,唯有她和江思雨二人,尚且称得上冷静,与其他慌乱的孩子对比鲜明。
两人相互扶持,游离于群体边缘。紧紧跟随,观察动态。绝不掉队,却也不靠近,不受群体内部惊慌的气氛感染。
江思雨对沈曦照的态度防备居多,彰显了自己与生俱来的谨慎。
清音却不慌不忙,从她潜藏的兴奋里,沈曦照便能看出,在她眼里,非但不觉得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反将其当成自己实现野望的机遇。
“你想都要?”
上方的人慵懒靠住椅背,手撑着扶手,禁不住横她一眼,“可真贪心。”
沈曦照自然是贪心的,或许母亲就在跟前,平日紧守的心防稍微松懈,心情甚好地冲母亲眨眨眼。
“还不是知道母亲宠我,女儿有恃无恐。”
但向来疼爱娇惯她的母亲,今天并未拿出往常那种,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的态度,若有所思支着下巴,斟酌着点了点江思雨,试探性问。
“曦曦,我觉得她就不错,很有责任心,或许会更适合你?”
清音年纪小,那点野心和小心思,沈曦照都能看出来,在见多识广的宗主面前,更是一览无余。
她私心想要女儿挑选好掌控的狗,相比江思雨,清音太不老实了。但怕伤女儿的心,不赞成仍表现得十分隐晦。
选人有什么用?
知晓这两个隐藏在凌青剑宗的魅魔,自己在少时便见过,又有什么用?
命盘为什么迫不及待让她知晓这些?
沈曦照毫无心理负担地撒娇。
“可女儿两个都喜欢呀。”
其实宗主坐得位置并不高,但可能是厅内肃穆的气氛使然,一帮被千里迢迢粗暴掳来的小魅魔们弓着腰,瑟瑟发抖地挤成一团。
便衬得主座之人投来的视线,格外居高
临下,凌厉锋锐到令人不敢直视。
她们都不明白,自己即将面临什么命运,却本能知道,那人的一言一行,便是主宰她们未来命运的标志。
沈曦照来时,便注意到了自己的身量不高,年岁尚浅,在这场梦境中的时间线里,她与清音等人大不了多少。
与众人站在一块,遥遥注视母亲冷淡无情的面容时,竟奇妙地共情到,小魅魔们的惶然惊恐。
那种被审视、被掌控,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无力感,如丝丝缕缕细线,顺着小魅魔们细微的呜咽声,阴冷地爬上她的脚踝。
宛如一道枷锁。
“两个都喜欢?”
宗主移开目光,落到女儿身上,审视便多了三分暖意,沈曦照紧绷的脊背稍稍放松,那股被锁住的禁锢感,跟着消散,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宗主屈指敲了下扶手,思量少许,终究抵不过女儿意愿,无奈笑问。
“曦曦,你向来没个定性,人都看完了吗?确定就要她们了?”
沈曦照之前就仔细看过,确定其中没有莉莉丝的身影,这才靠近江思雨二人。
闻言颔首:“我确定,母亲。”
话一落下,敲击声倏然停止,所有杂音全然消失,房间内立刻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这样啊......”空气一时间仿佛凝固住,宗主喜怒难辨,瞧不出心思。
眼眸锋锐如刀,缓缓切割过清音的后脑。似乎要她连皮带骨剖开,瞧瞧下面的真面目。
小魅魔们惶恐不安,呼吸急促,眼神迷茫,求救般四下巡视。可房间内只有宗主和沈曦照二人,是很喜欢杀魔的人族,是她们没办法倚靠的敌人。
沈曦照离得近,能够看到她们的身体在不断发抖。拜敏锐的听觉所赐,甚至能够听到江思雨牙关打战的脆响。
清音紧紧揪住江思雨的衣服,尾巴蜷缩,感受到沉重压力,将脸埋得更紧。
不管是被挑中、还是没被挑中的,全都承受着如山般沉重压来的惶恐。
未知加剧恐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安的躁动,在这个陌生的地界,她们宛如水中浮萍般无助,不管对方想做什么,她们只能任人宰割。
很明显,母亲是想让她选江思雨。
可沈曦照执意带上清音,母亲终究心软,短暂沉默,无奈揉了揉眉心,语气软和下来,嗔怪叹息:“你啊你,不省心的孩子。”
沈曦照从清音身上收回视线,迈步回去,坦然撒娇:“就是女儿不省心,半点儿离不得母亲,才得要母亲多为女儿操劳嘛。”
母亲嗔怪地点了下她的眉心。
“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可别想一出是一出,等下又突然改了主意。母亲虽然拿你没辙,但次次如此,母亲可是不依的。”
熟悉的亲昵,大概唤醒了身体残留的意识,沈曦照对她的亲近直直攀升,在母亲身旁坐下,又侧身抱住她的胳膊,似真似假埋怨。
“女儿虽然任性,但看母亲
为女儿如此伤神,也是会心疼的。哪儿是母亲说的那种没良心的样子?”
宗主被她哄得哑然失笑,“你这孩子,花言巧语一套接着一套,也不知道是跟谁学来的。”
沈曦照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臂:“女儿只是把内心的想法,坦诚表达出来,一字一句童叟无欺。女儿心疼母亲,哪儿还需要跟别人学什么?”
宗主再撑不住仪态,弯唇,忍不住轻轻捏了下她的耳朵。
“奇怪,说这种没羞没臊的话,这耳朵居然没红,也不烫。”
台上自是一番母女情深,台下的大气也不敢喘。沈曦照仔细观察母亲的表情,一直没觉察异常。试着呼唤系统,系统同样没给出回应。
这场梦境,与从前梦魇塑造的那些虚浮的梦境不同,分明更加真实。
仿佛真实存在、与外面的现实空间相互独立,属于另一条时间线上的平行世界。只是借助梦境这个媒介,将沈曦照转移了过来。
母亲似乎是真的,目前发生的事情,也和清音曾提过的只言片语,相互验证。目前来看,这里和过去确实有着衔接。
可倘若这里是梦境,梦魇费尽心思拉她进来,为何不像从前一样,抹消她的记忆?
倘若不是梦境,系统怎么没跟过来?
很多疑问在脑海辗转,沈曦照思索间,宗主敲了敲桌子,外面便有灰袍弟子鱼贯而入,将屋内诸多小魅魔一一带走。
清音二人还算镇定,没被选中的格外紧张,孩子的哭喊抗拒,在修士面前不堪一击。
沈曦照注意到,这些表情漠然的弟子,都是生面孔,她从未在原主的记忆里,看到过这群人。
注意到清音投来的注视,沈曦照自然而然问:“母亲,要将她们带去哪里?”
“你看不上的那些,便原路送回去,看上的这两个,要好好收拾一下,既然是要贴身侍候你的,这样脏兮兮的,可没办法入眼。”
这话一出,仿佛得到定心丸,挣扎便微弱了下去。孩子们顺从地离开,弟子们一言不发退出。
宗主身体前倾,握住她的手,无奈道:“你啊......明知道那不是个善茬,偏要迎难而上,自找苦吃。”
沈曦照收回眼神,仰头冲母亲笑:“女儿就是这么个性子,还不是母亲宠出来的。”
她用指腹抚了抚母亲的手,手背持续散发出热意,皮肤弹性十足,修士旺盛的生命力,从每个毛孔迸溅出来。
真实、鲜活、生动。母亲嗔怪的笑脸,也与记忆中别无二致。
可沈曦照仍心神不宁,一股若有若无的不安感,始终萦绕心间。
嘴上只道:“不是善茬才好,就是不好惹,驯起来才好玩。”
宗主语气无奈,“还真是孩子脾性,三分钟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
怎么都拿她没辙,在母亲眼里,孩子无论多大,总还是个孩子。
她抚摸她的发,有心告诫一番,可瞧女儿笑意盎然,仿佛一只慵懒的
午憩猫儿。
头发在掌心顺了又顺,终究不忍用这些扫兴的事,拂了她的兴致,转而调侃。
“之前还跟我讲,一头肮脏的人魔混血,根本没资格做你的玩伴呢。”
“我让你来,挑几个魔族奴隶玩玩,打发时间,你还不情不愿的。结果来了一看,一个还不够,总想多带回去几个。”
母亲只是随口戏言,没别的意思。但或许ooc值已经深入心底,沈曦照瞬间警觉,手指缠绕住母亲的剑穗,心底情绪翻涌,面上却不露声色,从容解释。
“原以为索然无味,一见才发现,这些魔族野种,居然与我们人族孩子完全不同。”
宗主笑问:“哪儿不同?”
沈曦照扯了扯剑穗,“这些魔族野种,瞧着是孱弱了点,但那份骨子里的野性和凶悍,怎么都遮掩不住。”
“相比之下,我见过的那些人族孩子,秉性纯良,进退有据,克己奉礼,确实是长辈们喜欢的好孩子。可也太无趣了,规规矩矩,没滋没味,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木头人。”
沈曦照顿了顿,见母亲面露沉思,松开剑穗,望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
“既然是训狗么,自然跟熬鹰一个道理。越野性难驯的狗,训出来的成就感越强。就是难,不好驯,驯起来才有意思。”
出乎沈曦照意料,母亲并未对她这番话中、对生命明显的轻慢做出反应,反而哑然失笑。
“净说些孩子话,一个混血奴隶罢了,肮脏的野种,受两族唾弃排斥,比魔族更低贱,哪儿当得起你这般认真?”
她按住她的手,将她拉近自己,笑意逐渐收敛下来,神色前所未有地严厉,严肃叮嘱。
“曦曦,你切记,训狗也好,熬鹰也罢,她们不过是混血野种,肮脏卑贱的奴隶。”
“你把她们当成乐子,聊作消遣,随便玩玩便也罢了,万万不能投入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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