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5 章 【正文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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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明白。

沈曦照一直清楚,宋清是个聪明人。

修仙是她们的共同决定,选择凌青剑宗,是两人一起商议。拜入沈初名下,是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却也不得不说,是个再恰当不过的选择。

习惯是个好东西。

也是坏东西。

在不在意,其实无关紧要。沈曦照对宋清是什么感觉,自己也说不出来。归根结底,或许只是习惯了她的存在。

宋清固然离不开她,可感情是双向的,不知何时起,她对宋清,也习惯性地生出一点依赖。

直到有天,宋清对她说:“姐姐,给我做一具身体吧。”

——她想离开她。

依赖被摧毁了。

母亲的身影逐渐变淡。

沈曦照像在搂着一团湿润的云雾,母亲熟悉的嗓音虚无缥缈,透着无奈。

“我孕育了你,给了你生命。给你无微不至的关怀,甚至尝试学习,给你爱。那么多孩子,于我而言,只是食物。唯有你是独特的,是唯一的例外。”

“曦曦,我待你还不够特殊吗?”

她还在抚摸她的发,沈曦照感觉缭绕的雾气,轻柔拂绕过脸颊,温柔至极,仿佛母亲满怀温情的吻。

“她们给了你名字,她们给了你朋友。她们给了你师傅,给了你一个无聊的生活。仅仅这些,你便被她们轻易俘获。”

语调冰凉,犹如海底涌动的暗流。沈曦照像被无光的深海包裹,那是她们的母星,潮湿冰冷、黯淡无光的黑暗,那才是她的来处。

母亲说:“我无法想象,我最优秀的孩子,为这些无足轻重的甜头,就能轻易背叛自己的血脉,背叛她视若生命的母亲。”

沈曦照眼睫微颤,平静道。

“母亲,难道您觉得,我和江思雨一样,可以任您这样趁虚而入?”

她用数十年岁月,一步步走来,按部就班长大,好奇探索、了解、融入这个世界,发自内心认同自己的身份。

再用漫长余生,尝试和自己和解。

她就是江思雨。

这些世界里的经历,处处都在对她进行暗示。所有的一切,都是母亲根据她的经历,重新改写出的游戏剧本。

母亲早就死了,缠住她,进行这场游戏的,是母亲的废墟,是母亲的怨念。

母亲叹气,“原来重来一次,经历这么多,即使立场对换,你依然不会选择我。”

母亲没有感情,母亲是天生的掠夺者,只有掠夺杀戮的本性。母亲没有感情,她表现出的人性化的一面,不过是窃取沈曦照的记忆,通过学习伪装的成果。

她只是为了逼出她的愧疚,只是在惩罚她的背叛。沈曦照对这些事实再清楚不过。

可到了最后(),??拏祙?瑓??

“綆?恏???筫??Ⅻ?[()]?『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我不后悔孕育你。曦曦,你永远是我最骄傲的孩子。”

沈曦照十分冷静,将发颤的指尖用力握进手掌内。她的脸还埋在母亲怀里,双眼一动不动睁着,眼眸失去焦点,散乱注视这团云雾。望着云雾逐渐变淡,一点点在自己面前消散。

手下坚实的触感虚化,继而消失,匕首失去依托,无力摔落,发出“当啷”一声巨震。

沈曦照倚靠的力道消失了,身子本能歪斜了下,宋清大步上前,及时搂住她的肩,一把将她用力抱进自己怀里。

温暖气息环绕住沈曦照,宋清小心翼翼吻她,像是怕吓到她,柔声唤:“姐姐......”

沈曦照下巴抵在她肩上,越过她肩头,漫无焦点的视线突然一怔,慢慢移动到远处熟悉的医疗仓上。

萦绕在宋清耳旁的呼吸声很轻,隐忍、缓慢,一声,又一声,好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凡稍微松懈,情绪就会一泻千里,彻底崩溃。

宋清忍不住恨恨咒骂两句,轻柔抚摸她的发,一遍遍反复抚摸,与此同时,手臂用力,抱紧姐姐,希望能将自己的安慰传递给她。

喉间哽咽,怒骂道:“她就是故意的!”

那场来自天外的入侵之战,早就结束了。结果已经尘埃落定,可母亲的执念未散,心心念念着,要惩罚来自孩子的背叛。

沈曦照明白、清楚她的想法。可她还是顺从地,被母亲拉入这场梦境。

只是没想到,宋清也会跟来。

明明都已经脱离她了。

良久,沈曦照阖了阖眼,压下情绪,从她怀里退出来,轻柔捧住她的双脸。

“每个世界,都要遭受我那样无情对待,是不是很委屈?”

宋清用力摇头,露出灿烂笑脸。

“不委屈,都是我自愿的。我自愿的付出,是我自己的问题。不管姐姐做出什么样的回应,那都是你的自由。”

“就算我因此产生负面情绪,那也是我自己需要消化的情绪,与姐姐无关,我不觉得委屈。”

感觉到姐姐的心情似乎在上升,宋清心情更好,连比带划解释。

“而且,我能感受到,姐姐对我从不在意,到逐步对我生出在意,对我越来越心软,越来越下不去手。”

“虽然姐姐并未开口明言,但我能从你的行为中,感觉到对我的在意。这就够了。”

宋清冲她露出微笑,认真望着她。

“在意是有的,我能感觉到。有在意就好,就足够抵消掉所有委屈,并给我更多继续主动下去的动力。”

即使沈曦照对感情相当冷淡,在面对宋清时,仍会不由自主被她吸引,被她唤醒某些难以言喻的浓郁情感。

在宋清面前,各种新鲜的、奇妙的情绪,已经不算陌生了。

如果一定要用言语,来形容这种感觉的话,大概可以称得上是......偏爱吧。

() 宋清的安慰十分奏效。

周围清晰的白光逐渐朦胧,光像是雾化了,这场梦境即将结束,沈曦照环顾四周,“母亲觉得,我是放不下你,才做出背叛她的选择。”

宋清问:“那现在,执念散了,她就会彻底消失吗?”

“不会,”沈曦照松开她,挺直身体,“母亲不会彻底死去,她是掠夺意念的集合体,此刻暂时消散,或许千年、万年、亿万年,她还会重聚。”

“只是那时,我已经死去,母亲失去我这个锚点,不会再找到我们的坐标。”

宋清立刻皱眉,慌忙来捂她的嘴。

“不行,不行不行,姐姐要长长久久活下去,长命千万岁!”

笑闹声犹在耳侧,白光弱了下去。

沈曦照刚睁眼,眼前便是一张放大的人脸,花白的眉毛抖个不停,瞧着有点骇人。

待沈曦照闭了闭眼,眼睛完全睁开,那眉毛瞬间一竖,脸也凑得更近,劈头盖脸骂道。

“好你个沈曦照!终于醒了!给我爬起来!跟为师好好清算旧账!”

沈初简直暴跳如雷。

“混账徒弟!一意孤行,肆意妄为!独断专行,自以为是!一声不吭,一睡两年!为师给你收拾烂摊子,忙到焦头烂额!”

“对对对!你有主见,你有能耐,你有天大本领!你恨不得将所有过错、责任,统统揽在自己一人一身!”

晃荡的指头快要砸她脸上。

“沈曦照!瞧瞧你自己!你有三头六臂?还是有七十一变?千年劫难是必经结果,不是这个灾,也会有别的难!我们所有人都有心理准备!”

“两年前,两年后,怎么你都是这臭德性!谁让你一个人去应对的?谁叫你愧疚了!”

“你是正儿八经的人类,你那一身虫壳壳早没了!有我在,谁敢说你是烂虫子,敢在背后多说你半句,看我不把他脑壳子敲烂!”

沈曦照被骂愣了,难得见师傅如此暴躁,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自觉往旁边躲了躲,避开师傅飞溅的唾沫星子。

等师傅终于骂够,踩着床沿,呼哧呼哧喘气,她张开双臂,软了语气,轻柔撒娇:“师傅,徒儿好想你呀~”

沈初怒意未消,可见她这副模样,语气不禁软和下来,弯腰抱住她的肩膀,一句话习惯性脱口而出。

“瞧瞧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这么爱撒娇。”

“还不是师傅宠的。”

怀抱温热,熟悉的气息柔柔包裹住她,如海洋般广阔包容。沈曦照眼眶酸涩,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任性地将脸埋进师傅怀中。

“师傅,我才刚醒,你就这么凶。凶得我有点受不了,太难过了。徒儿现在脑袋一片空白,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初被她一噎,熟悉的心梗滋味,立马泛上心头。后面的担忧关怀卡在喉咙,不上不下。身子僵硬,也不敢动,怕她滑落。

她本就是色厉内荏,此刻话

再出口,已经完全化为被戳破的纸老虎,软得一塌糊涂。

“你背着我偷偷做那么多好事,还怪我、怪我凶你,沈曦照,你这小混蛋哪儿来的脸。()”

“?彎??蕐??敧葶????????????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沈曦照懒洋洋开口,“师傅,我好困,把您那十万个为什么收一收,先不聊了,我要继续睡了。您请自便。”

沈初额角青筋跳了跳,手从她脑袋上落下去,紧盯着眼前纤细修长的脖颈,气得牙痒痒,第无数次生出把这孽徒掐死的冲动。

孽徒拢了拢她的腰身,突然又睁眼,软软唤:“师傅。”

沈初连忙收手,正襟危坐:“嗯?”

“宋清那狗崽子呢?让她滚过来见我。”

沈初气笑了,一把揪住她的耳朵,咬牙切齿道:“怎么?你还使唤起师傅来了?要不要我反过来,叫你一声师傅?”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犯贱,沈初咂摸两下,看徒弟这么生龙活虎,居然还咂摸出有点熟悉的欢喜滋味来。

师傅疼她,根本不曾使劲,沈曦照撩起眼皮,慵懒看她一眼,敷衍回答。

“哎呀师傅风光霁月,天下无双,无人能及,怎么能这样想呢?徒儿简直羞愧难当。”

但凡她有半点羞愧难当的样子,沈初也不会生气了。可那手怎么都舍不得用力,对这恶劣的小徒弟无可奈何。

声音越来越低,直到低不可闻,宛若气音:“师傅,我好累啊。您先自己玩,等我睡醒再来哄您。”

沈初那点爱恨交加的怒火,就如戳破的气球,轻易漏光了。借着窗外投射来的微光,瞧见她眼下淡淡的青黑,似乎疲倦至极。

沈初弯腰,轻柔揉了揉她的耳朵,轻手轻脚整理好她耳旁琐碎的细发。

感觉到徒弟的呼吸,从紊乱逐渐均匀,这才小心起身,将她的脑袋挪到枕头上,顺手给她拉了拉薄被。

沈初站在窗边,安静端详她半晌,很轻很轻地抬手,揩去她眼角的湿润。睡梦中的人,大概感受到熟悉气息靠近,脸颊微不可查蹭蹭她掌心。

湿漉漉的睫羽在手下微颤,眼尾发红,瞧起来更像在外面受了委屈,朝大人撒娇求安慰的孩子。

沈初小心摸摸她的脑袋,怕吵醒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声嘀咕。

“谁要你哄了?传出去,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母亲怎么能这样?

这场梦做的乱七八糟,沈曦照却有点想叹气。母亲懒得自己编撰,便用她的院子,她的梨树,她的梨花酒,她的佩剑,将她的经历东拼西凑,硬凑出来这些世界。

导致她现在看到这些熟悉事物,总觉得处处透着别扭。

或许因为母亲最后的话,倏忽又梦到自己名字的由来。

曦照是什么意思?

凌青剑宗的主殿,名曰曦照殿,取自明心静气,曦照自来。

是很好的寓意。

她进门时,

() 身为剑修的师傅,用自己三脚猫的卜卦能力为她占卜,龟壳摇着摇着,手就僵住了。

沈曦照心平气和,任由她端详自己很久,直到师傅先耐不住,向前倾身,皱眉半埋怨半亲昵地点了点她眉心。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小小年纪心如止水,这么沉得住气?”

沈曦照不骄不躁:“是师傅您童心未泯,徒儿该向您学习才是。”

沈初被她噎了个仰倒,那时还未意识到问题。见她模样认真,以为是孩子童言稚语,反倒说明其纯稚可爱。

她一个太上长老,哪儿能跟孩子计较?下意识又去看手里的龟壳。

天外来人?

灭世之祸?

孤星命格?

沈初皱眉,反复查看龟壳,喃喃自语:“看来,宗主说得没错,为师这占卜技艺,实在贻笑大方。”

沈曦照微笑恭维:“师傅在我眼里敬若神明,师傅不可能有错。”

沈初被她逗得开怀大笑,一把扔掉龟壳,用力拍拍她肩膀。

“不愧是我徒弟!这等帮亲不帮理的护短性子,倒是跟我像了三成!”

师傅经常和同袍夸耀:“我这弟子哪哪都好,就是缺了点少年人的朝气。她正值如花年纪,老气横秋,看得惹人怜惜得紧。”

师傅觉得她命中缺火,需要多来点热忱激情。仰头看见大殿牌匾,“曦照”两字金光闪闪,赫赫炎炎,顿时一拍大腿。

“哎哟!这两个字好,好多太阳,看着就热烈,就做你的名字吧!”

师傅盼望她如曦日广阔辽远、照拂大地。

沈曦照点头,“好。”

“至于姓氏......”师傅起身,踟蹰一瞬,眉心微蹙,视线掠过龟裂的龟壳,仿佛下定决定,指尖轻点她眉心。

“就随我姓吧,姓沈,沈曦照!”

沈曦照点头,“好。”

师傅又问她:“你信命吗?”

沈曦照摇头:“不信。”

师傅仰头大笑,连道三声“好”!

“不信命才好,我辈修士,信命还修什么仙!我就不信了,这个名字,有我凌青剑宗的千年福祉为引,有我沈初的霸道气运压着,你这所谓的毁灭命格,还能成真不成?”

沈曦照侧首,看到被她投掷出去的龟壳。

厚重质朴的灵物,原本泛着莹莹白光,一看就是至宝。此刻却黯淡无光,灰扑扑的,犹如一件被吸干了生命力的死物。

龟壳正中,一道黑色裂缝犹如深渊,黑得透不进任何光亮。

冰冷邪恶的气息,咬断了灵宝命脉,贪婪至极,仍不罢休,裹挟着一种名为不详的黑芒,呈放射状,朝周围侵蚀蔓延。

沈曦照含笑点头:“师傅说得是。”

后来发现,好像真压不住命格。

师傅焦虑快要把头发拔秃,悄悄卸下牌匾,连夜将牌匾搬到灵阁,跪求列祖列宗赶紧发力。

第一天,沈曦照站

在窗前,带领一众师弟妹,认真欣赏他被暴跳如雷的掌门,从山门打到山尾的凄惨身影。

空中弥漫着师傅的惨叫,沈曦照沉静感慨:“师傅今天,一如既往地有活力啊。”

底下的师弟师妹们嘴角抽动,想笑,又不敢笑,眼观鼻鼻观心,待大师姐一声令下,便默默提剑,全神贯注开始对练。

大师姐背着手,看似漫不经心闲逛,但凡稍有错漏,那双清洌洌的寒眸,便会蓦然望来。

一个不留神,引来大师姐注意,下一个被如此促狭的,可就是自己了。

梦很混乱,片段不断跳跃。倏然一晃,又接上先前的凌乱思绪。

——“姐姐,给我做具身体吧。”

宋清说出这句话时,沈曦照将心头滋味翻来覆去品尝,怎么都咀嚼不明白。她难得感受到如此汹涌激烈的情绪。

宋清想离开她。想脱离她。

她忍受够了这样畸形的关系,她要成为一个独立的人,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可这些才是正常、健康的,是身为一个人,应有的生活。

沈曦照倚着窗子,望向窗外那轮圆月。她已经习惯了,有什么事情,都会跟宋清分享,她的一切,都可以向宋清诉说,也能得到宋清全然的支持理解。

宋清会永远向着她,永远站在她背后,永远坚定维护她,永远会信誓旦旦对她说。

“姐姐做什么选择都可以。姐姐,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毫无顾忌地去做,不用在意任何人的反对。”

这时候,母亲刚与她联络,沈曦照心烦意乱,头一次感觉事情彻底脱离掌控,自己似乎失去前进方向。

可她唯一一个,能够短暂栖息的人,也如野心勃勃的雏鹰,向往外面的广阔世界。渴望展翅翱翔,征服天空。

她要离她而去。

她要抛弃她。

沈曦照思绪很乱,躁动情绪埋在心里,梨花酒滚进喉咙,热辣滚烫,从舌尖一路烧到胃里。

“好啊。”

她没有拒绝,情知宋清为这个目的酝酿了多久,明白她的隐忍、克制、百般体贴,一切盘算,都不过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

她想离开她。她可以满足她。

哪怕宋清离开她的身体,沈曦照没办法再制约她,她或许会站在同族的立场上,将她的秘密全部告发,让沈曦照众叛亲离,失去所有。

那也想任性一次,成全她。

可到底意难平,或许被几分醉意熏染,酒壶掷地,沈曦照倚坐着窗子,随意屈起长腿,借着三分醉意,问她:“为什么?”

她其实清楚答案。

但她还是想要一句答案。

“因为我忍受不了了,姐姐。”宋清轻柔送给她意料之中的回答。

沈曦照半阖着眼,酒意灼痛神经,眉间隐隐作痛,按了按太阳穴:“嗯,好。”

这就够了。

但宋清的话还没结束,比先前更认真:“因为我

再也按耐不住,想要拥抱姐姐的冲动。”

“姐姐,我好没用,我没办法了,我没办法继续忍受这种让我发狂的空虚,我快要被我混乱的思想,我的疯狂的渴望,我的冲动,我快要被我自己折磨疯了。”

沈曦照一怔。

“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渴望张开双臂拥抱你,有多想不顾一切亲吻你。”

“多想你难过的时候,可以趴在我肩膀上,可以埋进我怀里,我能够轻轻拍你的后背,吻掉你的眼泪,绞尽脑汁,说些毫无意义的废话哄你开心。”

宋清却越说越激动,迫不及待向她倾诉,好像要将积压已久、即将决堤的情绪,一股脑朝她倾泻下来。

语调逐渐哽咽。

“我受够了现在这样!受够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受够了我明明能觉察到你的不开心,除了苍白无力的安慰外,什么都做不了的绝望感受!”

“哪怕只是给姐姐一个拥抱?一个吻呢?我能做出实打实的行动,来安慰姐姐的情绪。或者什么都不说,只单纯陪在姐姐身旁,握紧姐姐的手。”

“我们一起看月亮升上来,又爬下去,一起看红日吞没漫天繁星。我们并肩而坐,姐姐的一切表情变化都在我眼中,我完全共享姐姐的哀愁。”

“而姐姐靠着我肩头,即使我们什么都不说,但我就是存在,真实地存在,清楚明确地存在,清楚明确地陪伴。”

我要离开你。

因为我想真实地拥抱你,亲吻你。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很久。

沈曦照慢慢坐直身体,平淡开口:“不要用这种话来哄骗我,宋清,我有点生气。”

“你明明知道的,我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你根本不用说这种谎言,用来稳住我。”

“我当然知道。”

宋清轻笑起来,她最骄傲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没人比她更了解沈曦照,她用力重复,“但我就是想!真实拥抱住姐姐!”

感情早已变质,可姐姐毫无所觉。

她根本不知道,宋清早就想如飞蛾扑火,纵然承受烈火焚烧,也想揽曦日如怀。

快被自己的欲念折磨到疯了。

沈曦照醒来时,房间内空无一人。

师傅是个懒散闲人,沈曦照一进门,就顶着所有人的不赞同,迫不及待将峰内一众事务,全部甩到她一个年幼的孩子手上。

结果,沈曦照撂挑子两年,加上手头扛下的诸多杂务,统统得由师傅接手。可想而知,沈初这段时间究竟有多焦头烂额。

这么一想,初醒时,她的暴躁,沈曦照完全可以理解了。

师傅不在,是正常情况。但宋清不在,就有点意外了。沈曦照悠然起身,也没放开神识,坦然自若地朝外走。

外面倒是围着一圈热情的师姐妹们,听得她醒来的消息,全都赶来了,乌泱泱一群人,七嘴八舌跟她招呼。

“大师姐,你那个虫甲真的好炫酷,灵网上好多

人都在追问!”()

“恏???円????﹖?敧?聢?救???膉詢???婐げ?桑潠??????N瞍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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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姐大师姐!这个火锅底料我怎么琢磨不出来啊!总感觉怎么都不对味!是毒草加太少了吗?是不是应该下猛剂量,往创死所有人的道路上策马狂奔!”

“大师姐!大师姐!.......”

天边遥遥掠过蒸汽飞舟,轰隆震响,响彻云霄。下一息,又是颇具科幻性的飞行器,流线型的机身,悄无声息破空而过。

外表偏是张扬血腥的涂装,红艳艳的,瞧着像头血肉模糊的飞鸟。一看就是灵网上人人吐槽过的,属于魔族的原始粗野的审美。

野蛮与科技碰撞,科学与玄学齐头并进。

这个世界的未来,一切都还在摸索当中。人们以相当包容平和的心态,坦然接受所有变化,并兴致勃勃探寻更多发展方向。

沈曦照耐心回答完所有问题,这才慢悠悠前行。刚走出几步,步子不由慢了下来。

前方不知何时立了一道身影,她那不听话的小情.人,乖巧温驯地站着。

一身月白的弟子袍极为贴身,玲珑曲线妩媚动人,腰带收束出宋清的窈窕腰身,带出一股纯天然的诱惑。

一双眼红得像兔子,泪水在眼眶打转,微微抿唇,泪眼涟涟、楚楚可怜地看她。

怎么又装可怜?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好像她怎么欺负她了一样。

沈曦照心里这样想,但还是主动靠近她,宋清不说话,只眼巴巴望着她。沈曦照打量她的模样,问:“你还想要别的身体吗?”

宋清眼眸噌一下亮了,像得到奖励的小狗,语气雀跃:“要!姐姐终于有材料了?”

她没立即蹭上来,沈曦照还真有点不习惯,平静心情多少受了些影响:“嗯,刚画了个图,得了块新材料,想给你换个更好的。”

“好呀,谢谢姐姐!”

宋清立刻兴奋起来,从芥子囊拿出本子,兴致勃勃跟她商量新身体的细节。她好像是忘了,没像从前一样,马上过来牵她的手。

沈曦照琢磨不透她的想法,话在舌尖辗转,逗人的玩笑话轻松出口,可偏偏真心话像在喉咙里扎了根,怎么都撵不出来。

“姐姐给我做个魅魔身体!有尾巴有角,有那什么纹,还有还有,人鱼那种可以变化的尾巴能有吗?虫族那个触角和翅膀也很好呀!我都很喜欢,我猜姐姐会更喜欢的!”

沈曦照听着她各种天马行空的设想,看着她的眼睛,良久,垂下眼帘,轻轻道:“......醒来没看到你,有点不习惯。”

宋清一把合上本子,大笑起来:“姐姐,我和师傅打了个赌!”

她兴奋地手舞足蹈:“我赌,只要我能忍得住,姐姐这个蔫坏的家伙,肯定会先忍不住,主动开口问我情况!”

“但师傅信誓旦旦给我泼冷水,说姐姐是闷葫芦一个,视尊严如命,绝不可能主

() 动开口!我就说(),????????????g虎??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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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连忙跟上,扯住她的袖子,软声软语安慰。

“好姐姐,别气别气,别生气嘛。是师傅拿姐姐很想要的那块火锅底料诱惑我,我才和她打这么无聊的赌。”

“我一直有在看着姐姐呢,忍得抓心抓肺的。从姐姐睡着,到姐姐睡醒,姐姐出门,我一直偷偷跟着姐姐,寸步不离。”

她还先委屈上了:“姐姐醒来没看到我,一出门也不立刻来找我,还有心情听那帮家伙满嘴废话,若无其事交谈,我都快醋死了!”

沈曦照甩开她的手。

脚步不停,看都没看她一眼。

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讲,这张脸也看着厌烦,瞧见她就想生气。

宋清亦步亦趋,扯住她的衣袖,爱哭小狗一秒变成热情小狗。

“我爱死姐姐了,我好想姐姐,我是姐姐的狗狗,一秒都离不开姐姐!”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修士各个耳聪目明,一路走来,沈曦照不知道听到多少喷笑声。

但当她放缓脚步,凌厉扫去,众人连忙眼观鼻鼻观心,各自练剑、摆摊、整理芥子囊,看天看地看空气,就是不敢与她对视一眼。

她慢下来,宋清稍喘了口气,一把将她搂抱住,眼巴巴看着她。

“我恨不得挂在姐姐身上,一秒看不到姐姐就会有分离焦虑。看到姐姐这张脸就想亲亲姐姐,想亲死姐姐。想爱姐姐,想和姐姐上.床。”

周围的笑声再也压不住,骤然爆发。

这条主道上人来人往,还有别峰弟子,听到沈曦照醒来的消息,源源不断赶来。

宋清像只八爪鱼一样,扒着她不放,沈曦照只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耳尖发红,高冷“嗯”了一声:“知道了,放开。”

宋清殷殷看她:“姐姐,别生气了好不好?”

沈曦照蹙眉,拉住她的后颈,用力将她的脑袋按向自己:“闭嘴!”

一口咬完,冷淡瞥她一眼,若无其事离开。只留被推开的宋清,踉跄两步,再抬眼,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宋清呆呆站在原地,唇被咬破了,也完全感觉不到痛。被周围人笑得面红耳赤,双手捧心,喃喃道。

“这女人该死的霸道!她好迷人,我好爱!”

师傅背着手悠然路过,嫌弃地瞥她一眼,凉凉道:“蠢东西!”

傍晚时分,落了一场雨,燥热一扫而空。

宋清回来时,沈曦照正在看书。垂着眼帘,专心致志,听到声音,懒得抬头。

宋清凑近,笑问:“姐姐,还在生气吗?”

窗子大敞,枝叶簌簌作响,沁凉的风拂绕进来,亲昵俏皮地亲吻沈曦照的肌肤。

宋清从背后拥吻住她,粘稠滚烫的吻密不

() 透风。贪婪怜惜地落在她眉心、眼尾。()

衬東???隙?獞妗鑞拏祙葶?.??????晎????????????N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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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推半就中,那吻就一路滑落下去。牙齿咬开衣襟,迫不及待撕扯掉蔽体衣物。

宋清哑声说:“天要晴了,姐姐。”

太阳要出来了。

下一页迟迟翻不过去。

宋清不满她的忽视,成心抢夺她的注意力,撑臂一翻,便跃上桌面。

她安然躺下,压住书册,将自己这只美味佳肴呈上,虔诚奉献到她面前。

摇曳的烛火似乎不堪重负,倏忽灭了。房间内陷入黑暗。银白月色从窗外倾洒进来,一切都朦朦胧胧,仿佛被覆盖一层轻柔薄纱。

沈曦照微微蹙眉,手移开,指节叩住桌沿。无悲无喜垂首,看向身前作乱的小妖精:“走开,不要耽误我看书。”

“我错了,姐姐。”

宋清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尾指轻柔勾住衣带。衣带嫩滑细腻,似乎一块带状的凝脂,被手的温度一捂,便要融化在沈曦照手心。

“我就是,有一点点生气,因为姐姐醒来没看到我,却完全不生气,也没想过要惩罚我。有点不安,所以才想试探下姐姐。”

“我错了,跟姐姐道歉。不要生气,姐姐。”

潮.红侵袭脸颊,凉风习习,一阵阵席卷而来,却无法拯救如火焚烧的情.欲。

沈曦照的手指被她勾住,手心烫出一层薄汗,听她说:“好姐姐,书有什么好看的。”

宋清仰头看她,眼神妩.媚动人,盛满湿.漉漉的潮意。白皙颈上沁出一层薄薄汗珠,颤颤巍巍,随呼吸起伏,倏忽一滚,滑入衣襟内。

她手下用力,带着沈曦照的手,向下一扯。衣带融化了,宋清身体跟着柔韧滑落下去。

她按住她的手,腰肢半软,仰头看她,故意拉长了语调,盛情邀请,“来玩我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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