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格子言开口,琴姨就将大腿一拍,“性取向是流动的,你懂得跟我女一样多。”
“……”
整个吃早餐的过程,琴姨都在陪在两人身旁,和格子言说得最多,时常也会与匡放聊聊,聊起棉城这些年的变化,说起棉城这些年发生过的大事,也问了有关东城的事情。
“东城是不是一下雪就下半年?那雪大得能埋掉人?”
“还好,一般没那么大的雪,我见过最大的只到膝盖。”
“膝盖!那也太大咯!”
吃完早饭,格子言打包了几份早餐打算带给外公,在等打包的过程中,琴姨离开他们的位置去了窗口,格子言才低声问:“你什么时候喜欢男生了?”
匡放托着腮,中指摸到了耳垂冷冰冰的耳钉,“去年。”
“突然喜欢的么?”格子言好奇道,他一直以为匡放喜欢的人是女生来着,那照这么看,匡放目前喜欢的人,可能不是女生,而是男生。
但很奇怪,想到匡放喜欢的人有可能是男生,格子言心底的不舒服更重了些。
匡放:“也,不算突然,我还是斟酌思考了一段时间,毕竟这事儿开不得玩笑,东城也没棉城开放,我爸要是知道,估计能把我腿打断。”
他说完,目光真还就沉了下来,他往嘴里丢了颗花生。匡放其实完全不怕被匡晟知道自己是个同性恋,歧视什么的算个屁,但他不能保证,格子言也跟他不一样不在意。
……算了,想太远了,没影的事儿。
格子言点了下头,“只要你真心喜欢,晟叔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这话挺昧良心。
匡晟要是讲道理,匡放和他的血缘关系就值得怀疑了。
“公主思想还挺开放,”匡放玩笑着,不知是想到什么,眸光忽然一闪,他俯下身,紧盯着格子言的脸,“公主,你……”
格子言往后靠,拉开与匡放的距离,淡淡道:“我说过我喜欢乖的,意思是,都行。”
匡放垂在桌子下的另一只手立刻紧握成拳。
他被狂喜的情绪席卷,眼底波浪滔天,他用一种他自己都未发觉的灼热和贪婪锁盯着坐在对面的少年。
都行——就是他有机会的意思。
.
往外公他们住的小区里去,匡放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景物,“绿化还不错。”
“那什么花?”
“玫瑰种街上?”
格子言说话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匡放在说话,很多问题都用不着他回答,匡放自己就能弄一整套自问自答的流程下来。
心情无缘由地就好了许多,飘在心头的阴霾也在匡放的陪伴下慢慢散去。
“小言?!”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晨跑的外公和爷爷,两人跑得满头大汗,在看见格子言之后,脸上的表情变成了如出一辙的惊讶和震惊。
“你这孩子!”爷
爷用毛巾抹掉脸上的汗,“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来了?你爸呢?”
格子言咳嗽一声,拉过一旁的匡放,“我朋友陪我来的,我爸要上班。”
“豁!这么高!”格子言外公这会儿才注意到外孙以外的人。
匡放咧嘴笑了一下,“外公好,爷爷好,我是匡放。”
男生并不算十分健壮的身材,只是肩宽骨长,瞧着气势张狂,锋芒毕露,哪怕笑着也让人不敢轻视玩笑。
加上他是北方人,优势也凸显得淋漓尽致,面部骨骼立体分明,线条流畅凌厉,眼窝偏深,鼻梁拔得又高。小驼峰使他的鼻子没有平地起高楼的突兀感,是脸上唯一的一道圆弧。
他站格子言旁边,格子言像绸,他则像剑。
回到外公家中,外婆正在做早餐,看见格子言,还低头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再定睛又看见了格子言身后跟着的陌生少年,更是怀疑自己老花眼了——因为格子言自从小时候被那些小同学背后指指点点后,就怎么也不带朋友到家里来玩儿了。
“这是不是,那个……”外婆擦了手,抓着匡放,绞尽脑汁想着外孙在东城那几个好友里哪个符合眼前这个男生的形象,“吴栋是吧!看着就学习好!”
“……”
格子言喝着水,含笑摇了摇头,“再猜。”
外婆见着格子言好像心情不错,也更高兴,便又继续猜,这次她变得迟疑,“路子阳?”
匡放嘴角抽了抽,他目光掠向格子言,“你都跟外婆怎么说我的?”
“是匡放!”外婆忽然一声,她回过头,找格子言求证,“小言,阿嚒猜对没有?”
格子言没说话,匡放:“我是匡放。”
“你一说话我就听出来了,”外婆放开匡放的手,给他手中塞上杯水,“小言经常和你打电话,我听你的声音比较多,你说话那调调很好辨认的。”
“是吗?我以为是外婆耳朵灵光呢。”
“哎哟,小言,你可没跟阿嚒说过匡放嘴这么甜!”
对于格子言能主动带朋友来家里,两个老人都显得特高兴特珍视,爷爷也很快领着奶奶过来了,奶奶还穿着睡衣,一边梳着头发一边走进来,“你爸刚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你回来了,我刚着急呢,你爷说碰上你了。”
她语气略带责怪和心疼,“生病了还到处跑……”
聊着,外婆已经在灶台另支起了一口药罐,取出几个袋子打开熟练地往药罐里捻药,也就二十多分钟,她端着一碗散发着浓浓草药味道的热汤出来,“把药先喝了。”
那味儿飘得远,冲得很,匡放闻到一口就觉得不舒服,他蹙眉,“阿嚒,这能喝?”
“效果可比小言吃的那些药要好,”外婆说道,“开药的大夫是省三院三请茅庐都没聘请到的老中医,今年好像快90岁了吧,好多疑难杂症他都能治个七七八八,只是他身体不如以前,不像以前频繁地给人看病。”
“他当年给小言妈
妈也看过病,本来医生说活不过10岁,结果经他的手,还是活到了二十多岁。”说起格星星,老人脸上有哀痛,但更多的是庆幸和满足。()
格子言已经面无表情地往嘴里灌了,匡放在旁边光是看着都替他难受,平时连学校擦洗得发亮的洗手间都嫌弃味大的人,这药比粪坑味儿还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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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包药我们刚拿到,准备今天寄给小言他爸的,没想到小言自己跑来了。”
药碗见了底,格子言压着反胃感,低着头,一时间都不敢张嘴。张嘴肯定立刻就把喝下去的药给吐出来。
吃过午饭,格子言带着匡放辞别外公他们,拎着几袋吃的和药打上出租车,直奔格星星的墓地。
墓园下边有不少卖祭拜用品的商户,匡放花了几十块钱买了几捆纸钱和几炷香,还有一对白蜡烛,走到半道,转回去又拿了个打火机。
格子言等在门口,剥开一颗棒棒糖的糖纸,试图用甜味驱散嘴里残留到现在的草虫腥臭味儿。
“等会我把钱转给你。”格子言说,
“客气,“匡放朝墓园里看了眼,说,“你以后收我路费的时候客气点就成。”
太阳升上头顶,微微斜着,南方的国庆依旧燥热不退,空气里开始浮动出热浪。
“放哥,”格子言在一处树荫下停下脚步,他肩上就一只书包了,旅行包和外公他们给的药和吃的全在匡放的手里,他这下把包也朝匡放递过去,“帮我拿会儿,我脱个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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