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偷懒,梦里也偷懒……”小老头骂骂咧咧地挂断他的电话。
喻闻撅撅嘴。
这小老头。
还是这么有脾气。
他毕业于南城一中,学校离家不远,骑自行车十五分钟的路程,就这样四处乱晃,不知不觉竟走到学校周围。
眼下是放学时间,校门口支着数不清的小吃摊,蓝白校服的学生们穿梭其中,嬉笑怒骂,活力四射。
喻闻溜达过去,想买两根淀粉肠吃。
卖烤肠的阿叔生意火爆,因为他不仅卖烤肠,还卖凉粉凉面辣条等高中生心水美食,等待烤肠的时间,喻闻听到旁边两个学生聊天。
“你知道咱们学校的历年杰出校友在哪儿L看吗?”
“你打听这个干嘛?”
“有人在找一个姓喻的,他说我要是能弄到电话号码,就送给我一块很名贵的表。”
喻闻拿到第一根淀粉肠,咬了一口,烫得吐舌头,顺嘴道:“上学校主页找,咱们学校每届校友邀请名单上面都有记录。不过我印象里姓喻的很少,哪一届?”
一旁的学生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喻闻:“我也是这里毕业的。”
“哦。”男生想了想,“那你认识喻闻吗?”
“……”
电光火石间,某种猜测在喻闻脑海中闪过,他看向男生,神情变得一片空白。
“那人在哪?”
男生:“谁?”
喻闻:“找喻闻的人。”
男生挠挠头,迟疑道:“在高三教学楼花园旁边的长椅上,是个长得很帅的怪人,大夏天穿着冬季家居服,热得浑身冒汗,没带手机也没带钱,好像也没带身份证……”
喻闻甚至来不及听他说完,步伐已经比大脑更先一步跑动起来。
他在校门口被门卫拦住。
“哎哎哎,你有什么事吗?校外人员不能随意进校。”
男生随后赶来,听闻此言,非常仗义地解围:“我是在校生,这是我爹!”
空气忽然安静。
……哪怕喻闻此刻心急如焚,也不由得回头望了他一眼。
男生端详着喻闻颇为年轻的面貌,机敏改口:“——我爹的另一个儿L子,我哥!”
“他就是你祖宗也不能进!”门卫没好气道:“再说,你是走读生,你哥进去干嘛?看你上课?”
男生:“我昨天跟人打架了,班主任让我喊家长,这就是我家长!”
喻闻:……好小子。
勉为其难蒙混过关,然而大学加上穿越的时间,喻闻至少有十年没有再踏足这里,进了校门,霎时怔忪,不知道往哪儿L走。
“这里。”男生朝他招招手,利索地指路,“穿过那条回廊,往右边一拐……”
日落西山(),高三教学楼的侧花园已经阴凉下来?()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笼罩在建筑的阴影当中。
这里僻静无人,平日没什么学生踏足,长椅上端坐着一道身影,一身舒适的长袖棉质家居服,手腕上佩戴块黑色皮革腕表,微垂着头,似乎在漫长的等待中犯了倦懒,眼眸半眯,欲睡不睡。
喻闻一眼就认出这道背影。
昨晚他们还在同一张床上耳鬓厮磨,抵死缠绵后相拥入眠,理论来说他们只分开了十多个小时,然而喻闻觉得时间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他放轻脚步,像是怕搅了一场好梦。
然而谢鹤语向来是敏锐的人。
长椅上的人倏地睁开眸子,刚从倦意中苏醒的眼睛锐利得像鹰隼,警惕地扫过来。
喻闻看到他眼底猩红的血丝。
“……谢鹤语。”
喻闻喊了一声。
警惕和锐利通通消失不见,喻闻在闷燥的夏季看到了冰雪消融,谢鹤语缓慢舒出一口气,仿佛尘埃落定,眼眸里酝酿出一点很温柔的笑意。
“来了。”
他似乎笃定喻闻会找到他,也笃定他们会重逢。
-
谢鹤语跟他穿越的时间是同一时刻,身上那套家居服,喻闻相当眼熟,就是昨晚穿的。
“你怎么跑到学校里去了……热不热?我带你回家吧,我爸妈不在家……”
离校门口有一定距离的某咖啡厅,这里消费略高,即便在放学期间人流量也不多,不过店内有空调,而且清净,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喻闻临时买了一套夏季衣物,让谢鹤语去洗手间换上,换完出来,他拆开买的湿巾给谢鹤语擦汗。
“我知道你家在学校周围,如果回来,你一定会来学校看看。”谢鹤语拽住他的手腕,凝视他片刻,忽然低头,滚烫的唇覆了上来。
卡座遮挡住他们的身影,喻闻能从他的动作里察觉到细微的惶恐,于是也不矫情,热情回应。
吻了好一会儿L,两人气喘吁吁,谢鹤语抱着他,说:“我曾经梦到过你,幸好,我曾经梦到过你。”
他记得一些不太清晰的细节,比如喻闻上学路上有一条梧桐小路;比如喻闻高中离家近;比如喻闻曾经作为杰出校友被邀请演讲。
这里的每一条道路都陌生得过分,只有那所学校,勉强算是地标建筑,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喻闻心情复杂,“你什么时候……穿过来的?”
谢鹤语:“凌晨。”
非常突如其来的穿越,上一秒还在床上,下一秒摔到大街上,最可怕的是,喻闻没了。
他花费了一点时间认清现状,随后辨认街道,寻找落脚的地方,大晚上在街上晃来晃去……希望没有吓到小朋友。
喻闻:“那么早?!那这十多个小时……你都在外面?”
谢鹤语不欲多说这些,巧妙地转开话题:“嗯,好热……想吃西瓜。”
喻闻带他回家吃西
() 瓜。
临走前谢鹤语没忘把腕表留给那位仁义的男生,男生还在校门口蹲守自己的第三份晚餐,收到手表,很是惊喜,“谢了,哥们。”
他没想到谢鹤语真给。
这个牌子他不熟,不过家里有人倒腾二手奢侈品,他眼睛养得很刁,这表上的钻比他们班主任的眼睛还大!绝对是真钻,肯定价值不菲。
谢鹤语笑了笑,“我该谢谢你。”
父母还没回家,但是家里有一只姐姐。
“他是谁?”喻听拿着削到一半的甘蔗,指指老弟带回来的野男人。
谢鹤语:“您好,我是……”
“没问你。”喻听凉凉扫他一眼,又看向喻闻:“谁?你同学?”
她尚且抱着几分天真的期待,自动忽略了两人交握的手。
喻闻:“不啊,我男朋友。”
咔嚓——喻听咬了一口甘蔗。
谢鹤语莫名觉得后颈发寒,感觉相较甘蔗,姐姐貌似更想咬断他的后脖颈。
喻听没说什么,放两人进门。
进门后,她问喻闻:“今天见家长?跟爸妈约好了吗?他们今晚跟同事聚会,可能回来得很晚。”
喻闻:“没有,我也是突然接到他的,半点准备都没做,诶姐,家里一次性洗漱用品在哪?”
喻听嚼甘蔗的腮帮子慢慢停下来。
“一次性,洗漱,用品?”喻听问:“他要留宿?”
喻闻转头看她,眨巴着眼,一脸真诚。
“对啊,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穿越后谈的男朋友,谈了五年多了,一直睡一起。我早说了,我是个28岁的大人,你现在信了吧?”
喻闻比划了个八,得意洋洋道:“我28,你25哦,姐姐,你比我小……嗷——”
左脸又被拍了一下。
喻闻要闹了。
疼倒也不疼,只是非常屈辱。喻闻捂着脸,扭头就去找人撑腰,委屈巴巴地喊:“谢鹤语——”给我做主啊!
-
“姓名。”
“……谢鹤语。”
“职业。”
“经纪人、娱乐制作人……”
喻听蓦然打断:“是我们这里的?”
谢鹤语一噎。
“不是。”
喻听从容地点点头,宣布:“无业游民。”
谢鹤语:“……”
喻闻人傻了,说:“姐,你今天好刻薄啊。”
喻听微微一笑,“是吗?”
喻闻条件反射捂住脸,小声嘟哝:“这是我男朋友,你不要这么凶嘛,跟查户口一样……”
谢鹤语安慰地摸摸他,表示无妨,喻听看着他们的互动,觉得碍眼非常。
不过即便出柜得毫无征兆,喻听甚至怀疑喻闻是不是疯了的程度,听了老弟的话,她还是软了神色,淡淡道:“今天爸妈要回来,不打算见家长,他住家里可能不方便,身份证给我,我在附近给开个酒店,你们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跟爸妈说。”
她朝谢鹤语摊开手,谢鹤语神情一僵。
喻闻也悻悻的。
喻听:“怎么?”
“我没有,身份证。”短短六个字,谢鹤语说得极其艰难。
“……哦。”喻听收回手,又一次宣布:“还是个黑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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