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被记者拍到呢?”
几天前,王子猷和杜荔娜去鹤大附属医院探病,被几个不知从那冒出来的记者拍到了。他们估计是有内部消息,把照片和其他蛛丝马迹一整合,杜宇风病重的事情,就再也遮盖不住了。
“也许是江世敏找人漏出去的。”王子猷说,“她一直逼着爸爸表态,在股东们那里公开支持她接班。”
王子猷扫他一眼:
“漏都漏了,谁漏的还重要吗?……遗嘱究竟是什么情况?”
“娜娜说,她也不知道。”
“你信吗?”
王子猷叹气:
“娜娜虽然娇气了些,但人是单纯的,从来不骗我。大哥,娜娜早就说过,她根本不在乎她爸爸留下多少遗产。她对一帆不感兴趣,哪怕股权全部留给江世敏,她也无所谓。”
王子谦沉下脸:
“她无所谓,你也无所谓?已经成家的人了,这点事儿都说不明白?娜娜是不食人间烟火,江世敏可是个老狐狸。如果真让江世敏一手遮天,以后的一帆,就再没有王家说话的份了。”
“临南工业园的事,可还没完呢。”
王子猷只得喏喏。
临南工业园的改造,由项目负责人熊纬牵头,和恒茂集团的林茂生谈了半年多的合作,这背后是有王家的支持的。王家拿这个项目和恒茂做了一些利益交换,恒茂的好几个样板房装修项目都给了京岚,至于私底下的交易,就更有空间了。
谁知被江世敏一蒿子掀翻了船,现在整个项目停摆,大家都没有油水可捞。
此时距离杜宇风确诊胰腺癌,已经超过一年了。杜宇风展现了出惊人的求生意志,但他周围的人都知道,人终究不能胜天。
王子谦皱起眉:
“你岳父是个有远见的人,不可能坐视身后大乱,他一定做了什么周详的安排。这个事情,别人去问都不合适,只有娜娜去问。就算他还没立遗嘱,亲女儿在面前,说几句软话,让他向着王家,还不容易吗?”
他顿了一顿。
“咱们京岚建筑装饰这行业,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做到头了,再往后,挣的都是辛苦钱。当年爸妈给一帆投了这么多钱,也是为了给京岚开一条新路。咱们家已经有22%的股权了,但凡你岳父向着我们一点,给娜娜分个29%,我们联合起来,就能彻底控制一帆。到时候,还怕江世敏搞什么小动作吗?”
王子猷为难:
“大哥,娜娜为了她爸爸的病,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这个时候,我逼着她去问遗嘱安排,这不合适。”
“你旁敲侧击地暗示一下,她自己不会关心自己的利益?你真把她当三岁小孩啊?”
“大哥,你不明白。”
王子猷不说话了。
很多时候,他对待杜荔娜,就是像对三岁小孩一样,宠着哄着。但大哥恐怕不会明白。
黑框眼镜后,王子谦的目光浮现了然。
“娜娜她,还是过不去吗?”
“她已经很久没提过那件事了。”
“但她还是坚持认定,那个人是凶手?”
王子猷点点头。但他不想再提及过去的阴霾:
“大哥,遗嘱的事,我会上心的,你放心吧。”
王子猷给杜荔娜打电话,要接她下班。
电话那边却笑道:
“我今天根本没去。你快回来啊,我有惊喜给你。”
杜荔娜大学学的是工商管理,毕业后一直在一帆的行政部上班,但心思不在工作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因为是太子女,领导同事也不敢管她。她准备的惊喜,多半是新学的烘焙甜品,新买的衣服首饰之类的小玩意儿,王子猷没报太大期望。
他驱车回家,一进门,就看见玄关的地上扔着一堆购物袋。
他越过购物袋,走进客厅,杜荔娜正站在沙发上,抱着一团厚重的绿色窗帘,踮起脚,把挂钩往窗帘盒里挂。
他吓了一跳,冲过去抱住她。
“你干什么?”
她手上一滑,绿色窗帘落了一地。
杜荔娜身形纤细,王子猷轻轻松松把她抱下来,放在沙发上,又去看她的手,果然被窗帘钩划了一道口子。
他皱起眉,去找消毒药水和创可贴:
“哪来的新窗帘?”
她像一只漂亮的猫儿抱膝而坐,海藻般的长发散了一身:
“这是我在网上挑的新窗帘,好看吗?安装工人明天才能到,我等不及嘛,觉得也不难,就自己挂。”
“有什么这么着急,不能等我回来?刚才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他瞥一眼地上的两团窗帘,一团新,一团旧。
家装设计和施工也是京岚业务的一部分。这套房子是他们为了结婚准备的新居,软硬装都由京岚的首席设计师精心设计,后现代北欧极简风格。原本的窗帘是定制的浅灰色海洋纹的亚麻布,价格超过市面普通窗帘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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