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身在他眼底晃过,萧淮止的目光掠过瓶身,独独停在那双白细柔荑上,目色暗下,只须臾,他点头极低的答是。
玉姝见他神色如故,目色冷深,心中那份忐忑也随之消散。
她不该如此扭捏的,如今她是医者,医者仁心,理当以仁德之心对待病者,如此,玉姝这才心神稍安,她握着手中药瓶,再度弓腰俯身。
扑面而来的灼气绕过她的耳,玉姝眉眼认真地去瞧那处伤,瓶内是药粉,没了锦帕,她只得将药粉撒在掌心,再缓缓贴近他的伤口处,为他抹上。
温软掌心贴上他的劲腰。
温热、柔软,在他腰侧融开。
药粉撒入腐肉的痛,于他而言只如蚊虫叮咬。
但她的手,却似千万只蚁虫爬上心口,开始啃食,撕咬。
微凸的喉间,上下一滚,他薄唇微动,吐了极轻的一口气。
这般为他揉抹几息后,玉姝镇静地将掌心渐渐从他腰侧撤离。
温热一点点地在抽离他的身体,萧淮止眸色翻涌,执念盘踞在心口不断绞缠。
他不想这般浅尝辄止地结束,他想要更重些。
他要那温热融入他寒冷的骨,融入他黑色的血肉中。
倏地,他抬手一把锢住那截细白的腕。
终于握住了,就在他的掌中。
玉姝错愕抬眸看他,“萧将军?”
萧淮止长睫垂下盖住眼底情绪 ,握着她的腕带回腰间,尔后贴合,她的掌心稳稳落在他腰上,比之方才那轻描淡写地碰触,这样更为重力一些。
她在碰他。
萧淮止心中微滞,顷刻,又感受到玉姝愕然的目光,慢声解释:“这药融入伤口需用力一些,孤方才忘了说。”
他解释后,玉姝这才明白过来,轻声应下,这一次掌心主动覆上他的伤处,为他揉搓。
她垂眼仔细去看他的伤,乌鸦鸦的云鬓晃入萧淮止的眼帘中,簪在云鬓上的珠钗不知何时歪了,在她髻间摇摇欲坠,他忽而抬手扶住那根珠钗,眸色落在她泛红的脖颈处,他俯身与她气息贴近,俯身将药箱另一盏药瓶取出,冰凉膏体倏然在玉姝颈间融化开,粗粝指腹按着她的脖,玉姝背身僵住。
那道力度忽然一顿,萧淮止抬眼时,目色遽然转冷。
长睫掀起,一道凌厉目光如箭矢般刺向菱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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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德掐着时间回来,恰好瞧见的便是这副场面。
透过菱窗看去,殿内的光线通明,焰火熊熊,一眼便可瞧见正殿的檀木椅处一双人影交错勾织,男人赤着上身,身形健硕挺拔,女郎似跪在男人膝前垂首低腰,而女郎的云鬓处压着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
这样暧.昧的姿势,实在引人遐想。
他自建朝起便被指派到重华殿来服侍萧淮止,一年以来,从未听闻大将军亲近女色。
今日一见,原不是他不近女色,只是那些女郎都及不上这位容色半分。
但在正殿之中,未免也太过大胆了些。
从德心中大骇,思及方才出宫走那一圈所闻之事,一时进退维艰,竟不知如何是好。
殿门罅隙处灌入一缕冷风,拂过案台,烛火摇曳。
从德再抬眼时,猛地对上殿内那双冷目,顿时额间密汗布满,双腿发了软,他深吸一口气,立在殿内掐着细嗓恭声喊道:“奴才有事要禀,求见大将军!”
言讫,殿内一片静默,从德保持着躬低腰背的姿势立在殿门。
片刻后,才听里头那道沉金冷玉般的声音传来。
“进来。”
吱——
殿门被人从外小心推开,从德垂眼盯着地面,一步步踏入殿中,生恐自己瞧见什么不该瞧的,因此失了双目,走至殿中时,从德驻足,循着萧淮止的方位合袖执礼。
压着发颤的嗓,恭敬说:“奴才见过大将军,方才奴才遇上霍将军,枢察院传了消息回来,霍将军此刻正在庭中等候。”
提及枢察院,萧淮止晦暗的眼中这才缓了几分,此刻他已穿戴齐整,搁在案几上的手指轻轻摩挲过沿边,随后,他将目光放至一侧立着的玉姝身上,他默了瞬,朝从德吩咐道:
“带玉氏少主去侧殿歇息,寻几个宫婢仔细服侍着。”他用余光瞥过身旁的人,玉姝唇瓣微张似有话要说,萧淮止敛目,复又叮嘱:“让霍铮将之前侍奉少主的婢女送还重华殿。”
这厢从德见他言语间并未怪罪自己,旋即谄笑着领命,恭恭敬敬地迎着玉姝往殿外走。
光晕人影融成一个极小的白点。
殿门外,四方天穹浓黑如墨,料峭寒风拂过檐下,不知是何时点燃的一排灯笼随着风动而打旋。
数道焰光聚拢映入萧淮止的瞳中,他背靠椅背,双腿分开,搁在膝上的手半曲叩了叩。
一道颀长影子随着光束浮现,霍铮一袭战甲披风大步流星朝着殿内走来,他面容冷肃,踏过门槛,朝着萧淮止揖拳行礼。
“主公,事关李先生之事,末将已寻到一星线索”
骤地,男人眉间蓄起一层阴霾。
玄漆殿门随即被人合上,暗廊处一行黑甲将士将四方庭院纷纷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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